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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肖砾赤着上身,穿一条咖啡色的平角裤衩,呈“大”字仰躺在竹席上。

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下来,汇集在鼻翼处,又顺着脸颊一路淌下去。

脑袋上流着汗,身上也流着汗,肖砾闭眼皱眉,手指在黏糊糊的胸膛上抓挠了两下。

夏蝉守住窗外的臭椿树,声嘶力竭。

自从前天坏了空调,这个10来平米的隔断小单间就彷佛成了桑拿房,人在房裏呆不了五分钟就能把身子湿透。

摆在床尾的小电扇像是来自地狱的看门狗,

“呼哧呼哧”往肖砾身上喷着热风。

燥热和沉闷充斥着这个逼仄狭窄的空间,肖砾觉得喘不上气,却又被庞大的睡意裹挟,欲睡而不能,胸口便好似压了一块巨石般难受。

仅有一块厚木闆相隔的隔壁房间,这时隐约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呢呢喃喃,大概那一对小夫妻养足了一整夜的精神,此刻被清早的晨光唤醒,便来了兴緻。果然,不大一会儿,

“吱嘎吱嘎”的床响,哼哼唧唧的呻吟,如蛛丝反反复复、断断续续地纠缠住肖砾的耳膜。

“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

肖砾双手紧捂耳朵,脸上的肌肉几乎扭曲起来。

三年前,肖砾孤身北漂,来到北京闯荡。

初时的艰辛自不必说,直到一年前他在一家财经杂志社谋到了编辑职位,生活才算步入正轨。

杂志社仅管不大,开出的薪酬不算高,至少也让他从地下室搬进了“隔闆房”。

这间离单位不远的“隔闆房”,本是一套3室2厅的格局,被隔成了9个单间,肖砾现在住的这个小单间,每月租金差不多占到他工资的一半。

由于编辑工作经常熬夜,混乱的生物钟造成了肖砾习惯性失眠,而清晨短短的几个小时,恰是他唯一能安稳入睡的黄金时段。

谁想,正常的生活却毁在一台旧空调上。

八月的北京高温难耐,空调刚坏掉的时候,肖砾赶紧给房东打电话要求修理,不料房东含混地丢下一句“可能没氟了吧,过两天我看看”之後,就再没动静。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肖砾烦躁地想。

昨天他就几乎没怎么睡,房间的温度实在太高。

杂志要出刊,昨晚又是通宵加班,迷迷糊糊忙到凌晨,回来的路上睡意如潮,心裏盼望着到家纳头就睡,睡他个昏天黑地才好,可偏偏睡意敌不过高温,肖砾在二者的拉锯战中,被折磨地身心俱疲,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敲晕。

隔壁的小夫妻似乎进行到了关键处,女人叫床的声音渐渐高亢起来。

肖砾愈发郁闷,心裏肺裏肠子裏都好像窜起了无数团火。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緻不痛快——”手机铃声突兀响起,肖砾猛然从床上坐起身子,抓过手机,瞪着通红的双眼去看。

居然是主任打来的电话。

肖砾清了清嗓子,尽量用恭敬的声调接起电话:

“哎,您好!哎,主任啊!您有什么事儿?……是啊,《纵横快评》版块是我负责的,怎么了?……中美经济……嗯,那篇评论是我校对的吧,哎,您说——……温总理吧……没错,是有提到温总理的。我特意看了三回稿……是温总理啊,怎么可能是温经理呢,不应该啊!……是,是。我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哎,主任,您不要生气,我负责我负责。哎哎,这个事情是我的责任,我会负责的。”

挂断电话,肖砾愣在那裏,一时间还回不过神。

主任说这期杂志有一篇评论文章,把“温总理”写成了“温经理”,直到送去印刷厂付印,才有编辑无意中发现,上报给副主编。

主任说这件事情不仅仅影响到了出刊时间,更是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

主任严厉地说,要有心理准备,作为版块的责任编辑,肖砾要负主要责任,主任自己也要负领导责任。

怎么会这样?肖砾简直茫然了。

怎么会莫名其妙犯了这样一个“严重的政治错误”!原本澎湃的睡意此刻早已跑到了爪哇国,房间裏的高温也彷佛一下子不存在了。

肖砾感到浑身冰凉,如坠冰窖一般。

众所周知,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单位,一旦扯上“政治错误”几个字,那就绝对好不了。

“我会丢掉工作吗?”

脑子裏刚冒出这个念头,肖砾自己先吓了一跳。

他不敢想下去,明明生活正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前进,如今仅仅因为一个工作失误,怎么能就此断送?他突然觉得很冤枉,

“温总理”和“温经理”,一字之错,至多就是失误,为什么要扣上“政治错误”的大帽呢!更何况,编辑部的三审三校制度如果能严格执行的话,又何至于出现这样不可思议的失误,而事实却是,责任编辑做完校对工作,到主任那裏根本不会再逐字逐句地看,到副主编那裏就剩下瞟一瞟目录和作者了。

“公平吗?我是无心之失啊!”

肖砾强烈地想要为自己鸣不平,他迅速打开笔记本电脑,决定给主任写一封解释的邮件。

他要告诉主任,那是旧空调的错,那是睡眠不足的错,那是房东的错,那隻是……隻是一个意外。

但是当他的手指无力地敲动键盘,一切开脱的理由却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没用的啊。

他所面对的,不是人情,而是单位。

既然已经被定性为“严重的政治错误”,那些领导避责唯恐不及,有谁会因为生活的小意外来同情一个无足轻重的编辑?肖砾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明天,明天到单位就知道了,该什么结果就什么结果吧。”

门外,有早起的房客已经开始做早饭,

“嘭嘭嘭”菜刀在砧闆上剁菜的声音,

“滋啦滋啦”油锅裏炒菜的声音,

“叮呤当啷”铲子磕着锅沿儿的声音,

“轰隆轰隆”抽油烟机的声音,甚至还有“哗啦啦”卫生间马桶冲水的声音,乱七八糟混杂在一起。

“什么玩意儿!”

肖砾啐了一口痰,点上一棵烟,心想生活真是一团糟。

香烟吸进肺裏,又从鼻孔喷出,烟雾袅袅。

肖砾懊恼地删掉邮件,眯着布满血丝的眼,盯住电脑屏幕,食指点击鼠标,无意识地在收藏夹裏翻出一个又一个网址,打开,骂一声无聊,又关闭。

翻来覆去打开关闭了几个网站,鼠标点中了他收藏的唯一一个成人论坛。

肖砾平时很少浏览成人网站,工作繁忙,连交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当然不可能花太多精力在这种无聊的网站上。

但是如同每一个正常的年轻人一样,偶尔的生理需要,以及生活压力的排解,使得每个男人或多或少都会通过便利的网络去接触一些成人内容。

肖砾打开名为“色界”的成人论坛,这个论坛内容相当丰富,历久弥新,在国内网民中流传甚广——这也是在同类网站中,他隻选择了这一个论坛收藏的原因。

对女人肉体的渴望无疑是缓解男人烦恼的最佳良药,即便隻是暂时的。

肖砾迫切需要这种暂时性的缓解,眼下,他正承受着严重失眠带来的生理痛苦和工作不利的沉重精神打击,彷佛一片被夹在两块面包中间的生菜叶,随时可能崩溃。

打个“手枪”放松一下,他想道。

他在色界论坛的图片区胡乱浏览,随着一张张图片被打开,各种各样的胴体、美丽的面庞、膨胀的乳房、纤柔的腰、雪白的腿、饱含欲望和快感的女性下体……顿时充满14寸的电脑屏幕。

《最新相册破解!办公室裏两美女爆乳对决,娇娃露脸!》,当肖砾打开这个在众多图帖中不甚起眼的转帖时,正准备滑进裤裆的左手突然停了下来,原本上升的欲望骤然转为倒吸一口凉气。

他目瞪口呆地盯着帖子,图片上有两个香唇噬吻、双乳互挤的女孩:一个趴在办公桌上,高挑骨感,长发及腰,眉心间有一粒美人痣;另一个跨坐在桌前的老闆椅中,蜂腰翘臀,窈窕丰腴,发簪高高盘起,面色绯红好似一朵桃花。

两个女人身着性感内衣,揉抱在一起,星眸迷离,一副陶醉的模样。

“韩彬!娜娜!天呐……”

肖砾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图片中风骚的二女,居然是自己单位的同事!他凑近屏幕仔细辨认,深怕看错,三分钟之後,他终于不得不确认,趴在办公桌上的,的的确确是前台的娜娜,而跨坐在老闆椅中的,也真真正正是人事部的韩彬。

在肖砾的印象中,娜娜是一个标准美女,近一米八的模特身材,年轻性感,衣着时尚,在单位前台负责待客接物,说话温柔可人,月牙眼儿总是给人笑眯眯的感觉,肖砾和她接触不多,交谈过几次也隻是关于领取办公用品之类的琐事。

韩彬却是肖砾进杂志社时认识的第一个人,因为当初第一次面试他的人就是人事部的韩彬,她平日裏的打扮非常职业化,得体的服饰,淡妆,肌肤尤其白皙,对面试者的态度十分亲切,犹如邻家大姐姐一般。

没想到她们俩是“女同”……肖砾吃惊不小,转念一想,不对!看这拍照的环境非常熟悉,应该是在杂志社的某间办公室裏,照片角度变化多端,不像是固定相机拍摄。

这样说来,应该还有第三个人是拿着相机拍照的!那个人,会是谁呢?肖砾陷入沉思中,他盯着照片裏的办公室,努力思索。

这么大张的老闆椅……办公桌後面有一个书柜……桌前还有两把椅子……茶几……沙发……天竺葵……“我知道了!”

一拍床肖砾恍然大悟,脑子裏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继而“嘿嘿”傻笑起来。

第二章肖砾自己掏钱修好了空调,维修费、上门服务费加起来180大洋。

做了一夜零碎的梦,第二天早上,肖砾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出门上班。

杂志社离家很近,坐公交车才三站地,十五分钟後,他已经到了单位。

拎着在路边摊上买的煎饼,肖砾走进办公室,破天荒的,主任前後脚跟了进来。

“哎,主任您早!”

肖砾慌忙弓着腰打招呼,态度恭敬地像个奴才。

主任姓孙,三十刚出头,有点谢顶,身子幹瘦幹瘦的,两边脸颊也凹瘪下去,颧骨高高突起,眼珠子外凸得有点吓人,眼神犀利。

同事们私下裏都管他叫“猢狲”。

“猢狲”绷着脸点一点头,算是答应。

肖砾心下忐忑,暗道不好。

果然,主任那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指肖砾,道: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周围几个同事闻声抬头,射向肖砾的目光让他感觉如芒在背。

“看来,那个不知所谓的政治错误,已经路人皆知了。”

肖砾自忖道。

跟着主任进到他的办公室,也没让肖砾坐,主任开口便问:

“昨天跟你说的那个事,有心理准备了吗?”

该来的还是要来,肖砾内心生出几丝凄凉,

“呃……”

了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肖砾不开腔,主任极不耐烦,甩手说:

“明讲吧,编辑难免出错,这谁都知道。但是犯错也要看犯在什么地方。这件事,落到你的头上,算你运气不好。”

这几句话倒也不算打官腔,

“运气不好”四个字简直说到了肖砾的心坎上。

就是“运气不好”嘛!俗话讲“理解万岁”,肖砾不禁对主任抱了三分感激,另外七分全化作一肚子委屈,他迫不及待的要向主任倾诉,一着急连腔调也变得有点结巴:

“我,前天,不是,大前天,我……”

主任又甩了甩手,硬生生将肖砾的话头打住。

“总之,社领导要求严肃调查处理此事。我的意见呢,编辑这个岗位恐怕不适合你,是去是留,晚一些人事那边会找你谈。”

听主任说完这话,肖砾半张着嘴,似乎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下,又似乎明白说什么也是白搭。

“猢狲”微微皱起的眉头,像是在责备肖砾:

“你怎么还不走?”

黯然转过身子,肖砾走出主任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打开办公电脑,看着电脑桌面上一个个熟悉的文件夹,这一年来,所有经他手编辑过的文章,无论最终有没有在杂志上刊登,他都悉数保存着,并且分门别类,整理得整整齐齐。

他打开一个excel文件,那是他的工作日志,某月某日做了什么事,肖砾都在上面记得清清楚楚。

他又打开foxmial,登陆自己的工作邮箱,那裏边有他跟各种各样文章作者的往来信件,他一封接一封,细细读着以前和作者们的文字对话。

就这样呆坐了一上午,中午时分,有同事过来喊他一块去食堂吃饭,肖砾木然摇了摇头,同事知趣的走了。

诺大个杂志社,剩下三三两两没去吃饭的人,顿显冷清起来。

“这就是我熟悉的单位吗?为什么我要走了,却彷佛对任何人也没有影响……”

肖砾有点自怨自艾,感叹人情冷暖,平时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嘻嘻哈哈,到头来出了事情,谁也不来关心一下。

午休结束後,杂志社又重新热闹起来,忙乱的人们“噼裏啪啦”敲打键盘,

“喂喂啊啊”接打电话。

一台打印机“吱呀吱呀”往外吐着纸,几双穿皮鞋的脚疾速奔走在各部门之间。

肖砾桌上的分机电话响起,他拿起话筒,声音透着习惯性的礼貌:

“哎,您好!哪位?”

“我是人事部的韩彬,有时间吗,咱俩聊一聊。”

电话裏传来轻柔的女声。

一年前将自己收进杂志社的人,如今又要送他出杂志社。

肖砾苦笑着,韩彬连开除人这种事儿,也如邻家姐姐一般隻是“聊一聊”。

“好的,聊一聊吧。”

肖砾应道。

“那就五分钟後,人事部旁边的小会议室见。”

韩彬说完,挂断电话。

肖砾深吸几口气,去到小会议室。

韩彬已经在房间裏等他,见肖砾进来,微微一笑,示意他面对面坐下。

韩彬发簪盘起,面庞白皙,穿一身深色的职业套裙,黑色薄丝袜,黑色高跟鞋,颇显气质。

“你知道我要和你聊的事情吧?”

韩彬看着肖砾,语气平和。

肖砾点头。

韩彬轻轻叹了一口气,说:

“孙主任认为你不适合目前的岗位,我想听一听你自己的想法。我不能隻听他一面之辞。”

“我……我能说什么?主任上午和我谈过话,他也说赶上这件事情,算我运气不好。要不是那天家裏空调坏了,失眠,後来又加班,精神不集中,打死了也不至于犯这种错……”

终于有了倾听的对象,肖砾把几天来的苦水一股脑儿对韩彬倒了出来。

韩彬耐心听完肖砾的话,摇一摇头,带着几分无奈的口吻道:

“虽然是这样说,谁也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但是毕竟已经发生了。你觉得自己,现在还适不适合做这份编辑的工作呢?”

肖砾突然觉得韩彬有点恶毒,都说了这一切不过是个意外,难道意外能否定一个人的工作能力吗?大家都是成年人,双方也都很清楚这次谈话的目的,为什么一面装作倾听者的样子,一面却逼他自己去承认不适合这份工作?他想到了昨天在成人论坛上看到的那些照片,搔首弄姿的韩彬和眼前这个端庄典雅的韩彬,二者孰真孰假?你韩彬也不过是一个戴着温柔面具的骚货罢了,打扮得一丝不苟是伪装,职业化的穿着是伪装,倾听的样子是伪装,同情的表情是伪装,一切都是伪装!这样一个女人,凭什么来宣判对他的处分!也许她的心裏正在幸灾乐祸,也许她根本不在意肖砾这个人,也许她还在惦记着肉体的温存,却一面出于职业需要伪装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

“哈!”

肖砾忽然发出一声饱含讥讽的幹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韩彬有点措手不及,她诧异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静:

“怎么了?有不满的地方,可以和我讲。”

韩彬变幻的表情落在肖砾的眼中,愈加让他感觉到人的可笑。

装!一个字,装!肖砾探身凑近韩彬的脸,看到她因为瞬间的紧张而歙动的鼻翼,有一种恶作剧般的快感:

“我想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你——要听吗?”

韩彬“腾”的从座位上站起,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此刻变得如此不正常。

她有点恼怒,也有点害怕,颤声质问道:

“你!想幹什么!”

肖砾反而放松地架起了二郎腿,他笑意盈盈地望着韩彬,这一刻,他发觉如果人和人之间揭下面具,原来可以变得如此平等。

他含笑问韩彬:

“你……和娜娜,在主编的办公室玩得还愉快不?”

韩彬闻言如遭电殛,一屁股跌坐回椅子裏,含羞带怒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希不希望这件事情搞到人尽皆知?”

肖砾依然笑着。

“当然不希望……我们隻是偶尔……是一时糊涂……求求你!”

韩彬哽咽道,脸涨得通红,紧张地几乎要哭出来。

“人事部对我的处理结果是什么?”

肖砾却把话题转回自己的事情上。

“七,七天後离职,是主任要求的……人事部要我来劝你,劝你主动辞职。”

“为什么要我主动辞职?”

“因为开除你的理由并不充分,那件事情没有造成多严重的後果,要是单位提出解除协议,就要给你赔偿金,你签的是三年的就业协议,还没到期。”

“我操!既然没有造成严重後果,为什么非要跟我解除协议?你们有病啊!”

“不是的,主任说这件事情,副主编很生气……”

“所以你们就给我扣个政治错误的大帽子,逼我承认错误,逼我辞职?”

肖砾怒视韩彬,心裏却清楚此事与她无关,领导很生气,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中国社会的某些传统构架是根深蒂固的,官大一级就能压死人。

肖砾的责问,韩彬自然无言以对,她隻能小心翼翼地看着肖砾,可怜得像一头无罪的羔羊。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内心却是风起雲涌。

肖砾想的是如何抓住韩彬这根救命草,化解眼下的失业危机,而韩彬对这个不知通过什么途径获知自己绝对隐私的男人怀有深深的恐惧。

“韩彬,”肖砾一开口,韩彬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她无法预计这个男人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唯有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

“给你和娜娜拍照的人,是不是周主编?”

韩彬不明白,肖砾既然已经知道了她们在主编办公室裏发生的事,居然还问拍照的人是不是周主编,他是真的有疑问,还是在试探自己?无论如何,韩彬不敢赌,她老实地点了点头:

“是。”

“那么,你们……你,娜娜,还有周主编,三角恋?”

肖砾继续问道。

他不太确定该用什么样的词来描述这一男二女的复杂关系,在他看来,肉体通常都是以一定的感情为基础的,而三个人一起在办公室“融洽的”做出那种事情,要说“淫乱”,显得有点过于作践韩彬,而“三角恋”至少能够表达出是三个人之间的感情——也许用“三人恋”更恰当一些。

肖砾的疑问在韩彬听来却是彻头彻尾的讽刺,是对一个女人最後一点尊严的剥夺。

她的嘴唇不能自控地哆嗦,齿缝裏挤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愤怒:

“姓肖的,你没有必要这样讽刺我!难道你以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吗!”

韩彬的反常和失态大出肖砾的意料,听她说的话裏,又似乎另有隐情。

“你们不是自愿的吗?”

肖砾瞬间决定要一探究竟,

“那你倒是说说,你们三个算怎么回事?”

“我和娜娜……我们是他的——奴!”

韩彬咬牙切齿说出“奴”这个字,两行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

第三章韩彬算是半个北方女孩,天津人,却偏偏长得比南方女孩还要伶俐秀气。

九年前刚刚考上大学的韩彬,踏着千禧年的欣喜,满脸朝气来到北京念书。

一晃眼,四载青春甩在身後,毕业不久的那个冬天,恐怕是她一生所经历过的最为寒冷的季节。

那一年,患白血病的父亲离世,家中一贫如洗,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迫于就业压力,返回东北老家,将韩彬独自一人丢在了冰冷的大都市。

刚进杂志社的时候,韩彬不过是一个小记者。

记者这个行当,光靠腿脚勤快是远远不够的,更需要人脉和经验的积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哪懂这些,每天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找选题、约采访,吃尽了无数闭门羹。

若不是三天两头替那些资历老的记者跑几个没什么油水的新闻发布会,赚一点少少的“外快”,韩彬早就在北京呆不下去了。

然而希望总是能出现的,无非是迟些早些。

韩彬明白这个道理,她咬牙坚持,直到有一天,杂志社主编周翼将她叫进了办公室。

周翼对韩彬表现出十二分的欣赏,夸赞她勤奋努力,报道写得好,角度独特,采访详实,有深度够新颖,作为一个女孩子尤其是入行没多久的新人甚是难得。

当周主编轻轻拍着韩彬的肩膀,半是鼓励半是褒奖地说“有前途啊有前途”时,受宠若惊的韩彬便感到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希望。

此後,周翼多次带着韩彬出席一些层次较高的研讨会、重要新闻的发布会,甚至还有高档酒会……韩彬俨然成了他的随行秘书。

当然,她知道周翼是在帮助她,提携她。

在很长一段时间裏,韩彬将年过五旬的周翼当做父亲一样来尊敬。

北京的夜晚比白天好看,纵横的灯火勾勒出一个别样的四九城。

酒店七楼的一个豪华套间裏,韩彬正抱胸倚靠在窗前,凝视不远处的马路上车流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陆离的光影,她身後的床上,周翼瘫在上面鼾声如雷。

这原本隻是平常的一次晚宴,周翼受邀参加,照例带着韩彬。

宴席在酒店二楼的一个大厅举行,规模不算很大,无非是一家风头正旺的新上市企业,打着“联谊”的名号,跟媒体老总套近乎。

然而周翼却一反常态喝了许多酒,熏醉如泥差点钻到桌子底下去。

韩彬自然不能让主编在这样的场合丢脸,当机立断开了房间,连宴会主办方给的礼金也没有收,急忙忙架起周翼到楼上休息。

房间裏隻有默默看夜景的韩彬和醉酒的周翼,一男一女,同处一室。

韩彬对这样的状况感到几分不自在,想要走,又担心周翼醒了没人照顾。

正犹豫间,背後传来周翼迷迷糊糊的声音:

“小韩……水,给我倒杯水……”

“周叔,你醒啦!”

韩彬赶紧倒了一杯温水,小心托起周翼的背,喂他喝了几口。

周翼似乎没有完全清醒,喝完水,又重新躺下睡了。

轻叹一口气,韩彬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双手握着玻璃杯,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守着,愣怔出神。

房间裏静的很,隻有周翼发出均匀的鼾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深了。

韩彬有点架不住瞌睡,她犹豫了一会儿,搁下水杯,起身走进浴室,捧着清水扑了扑脸,最後还是决定洗一个澡。

衣服上透着一股酒味儿,实在不好受。

反锁上浴室的门,韩彬慢慢褪去身上的衣物。

洗手台上方的镜子裏,映出一张秀丽的脸和一具凹凸有緻的胴体。

她打开淋浴喷头,让温暖的水淌过每一寸肌肤。

自从和男友分手以後,两年来韩彬身边关系最密切的男人就隻有周翼,想到自己赤身裸体在这裏洗澡的此刻,外间的床上正睡着一个男人,韩彬的小腹间居然升腾起一股隐秘而蠢动的欲望……然而这股欲望转瞬即逝,韩彬不禁在心裏笑话自己,人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和真正意义上的“男人”相去甚远,想谁不好!何况周翼平日裏对她照顾有加,仿如慈父一般,刚才那种龌龊的念头无疑是对美好情感的玷污。

洗幹净身子,韩彬拧紧喷头。

耳边的水声消失,骤然间,外面房间似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这把韩彬吓了一跳,颤声问道:

“谁!周叔吗?”

问完之後,又竖起耳朵贴在浴室的门上仔细听,门外除了周翼隐约的鼾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错觉吧,韩彬拍拍胸脯自我安慰,这种高级酒店安保做的很到位,不太可能有人随便闯进别人的房间来。

穿好衣服收拾妥当,韩彬打开浴室的门出来。

周翼在床上翻了个身,韩彬担心把他吵醒,蹑手蹑脚关了吊灯,隻留床头两盏壁灯昏昏黄黄的亮着。

她回到沙发坐下,刚洗完澡感觉嗓子有点幹,于是端起之前倒的那杯水,

“咕嘟咕嘟”一气喝完。

汹涌的睡意随即袭来,韩彬最後瞟了一眼熟睡的周翼,放心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一个令人窒息的梦,幽闭的空间,黑暗,潮湿,韩彬全身被束缚着,无数条虫子在肌肤上蠕动,她能感觉到它们像蚯蚓爬过,留下腥臭的粘液……压抑,无法发出声音,隻能在心底裏尖叫。

韩彬从来没有如此绝望,整个世界都没有了,隻有狭窄的空间和恶心的虫子,没有光明,没有救赎,隻有永恒的刑罚。

当这种绝望的感觉几乎沉淀到最深处的一刹那,韩彬醒了。

她醒了,但是黑暗、束缚、虫子依然还在。

她被赤身裸体捆绑在沙发上,眼睛蒙着黑布,嘴裏不知被塞进了什么东西,耳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喘息,他的舌头正从上而下,舔遍韩彬的全身。

“呜呜……呜呜呜!”

韩彬使劲扭曲挣紮,惊恐的喊叫闷在嗓子裏,含混不清。

男人的舌头刚好游走到她的大腿处,对于韩彬的挣紮,他似乎毫不在意,他隻是用点力按住她的双腿,防止踢到自己,沾满唾液的舌头,顺着腿部侧面的曲线滑下去,滑过脚背,一直到大脚趾尖儿,然後他张嘴将它含了进去,仿如美味一般舔弄。

恐惧和羞耻,让韩彬浑身战栗,她一味挣紮,发出呜声悲鸣,泪水流湿了脸庞。

男人舔吃了一番脚趾之後,颇有兴味地又从脚舔回到上身,含住她左乳的乳头噬咬了一会,而後继续往上,耐心且细緻地舔净了韩彬脸上咸咸的泪水,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男人的手掌抚过韩彬的身体,令她寒毛倒立,这时他一把扯掉了蒙住韩彬眼睛的黑布。

尽管屋裏的灯光昏黄,突兀的光明依然让韩彬感到一阵目眩,稍稍恢复之後,她不敢相信,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竟然是周翼!看到韩彬惊讶地睁大眼睛,周翼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他微笑着抚摸她的脸颊,轻声道:

“小韩,你……认识我吗?”

韩彬疯狂摇头。

是的,她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怎么可能会认识这个将她捆绑在沙发上,肆无忌惮玩弄侮辱她身体的男人?周翼的笑容更欢了,眼角的皱纹堆挤在一起,几乎要笑出“嘿嘿”的声儿来。

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他完全清楚这近两年的时间裏,他在韩彬心目中的形象成功地从一个威严的领导逐渐向一个慈祥的叔父转变。

可以说这样一种转变,完全是在他的谋划之内的。

两年,与其说周翼有耐心,倒不如说他乐在其中。

这是一种农人般种植的心理:你能看到一份稳固的依靠和信赖,在经过精心打理和费时培育後,逐渐于二人之间成长起来,某一天,当这种亲密的关系深入骨髓,这个时候,你再将它连根拔起——收获的季节有着撕裂的快感。

今晚就是这样一个收获的季节,一切都是周翼事先安排好的,假装醉酒,给韩彬的水裏下迷药,他连所有要用到的工具——比如专门用来捆绑的绳子,都早就准备好了。

“我是你周叔!哈哈哈哈……我是你的周叔!”

周翼指着自己笑道,他边笑边把那块用来蒙眼的黑布收回公文皮包裏,

“小韩,你听周叔的话,不要闹。你要看着周叔品尝你的身子,你是美丽的……可爱的小果实。我的奴……”

韩彬闻言毛骨悚然,她终于清楚了周翼是怎么样变态的一个人,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衣冠禽兽。

韩彬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个老男人反复凌辱亵渎,他不仅在她身体的每寸肌肤、每个缝隙留下黏糊糊的唾液,甚至还从公文包裏拿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器具,轮番对她的敏感地带进行刺激侮辱。

韩彬在周翼肆意玩弄下,哭得嗓子沙哑,以至于当周翼为了强迫她吸吮刚刚抠进过肛门的指头而拽出塞在她嘴裏的两隻袜子时,她已经连求饶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接下来,周翼又要求她当着他的面小解,而他则双手接捧她的尿液一股脑儿灌进了肚子裏……周翼用手机记录了整个凌辱的过程。

令韩彬不解的是,自始至终,除了塞在她嘴裏的两隻袜子外,周翼没有脱一件衣服。

也就是说周翼并没有对她施行绝对意义上的“强奸”。

韩彬当然不相信这是这个变态老男人对她的仁慈,或许他是怕在她身上留下犯罪的证据,又或许他根本就是个性无能。

无论如何,在这个绝望的深夜裏,周翼“收获”了韩彬这颗鲜美多汁的果实。

“从今以後,你是我的奴。隻要你听话,我就把你调到人事部。乖乖的,亏不了你。”

周翼扬一扬掌中的手机,彷佛握住的不是一部手机,而是韩彬这个人。

第四章肖砾听完韩彬讲述的经历,对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禁也抱有了三分同情。

“那你就没想过摆脱他?”

“想过,当然想过!可是他每次玩弄我,都拍下许多照片和录像,威胁说一旦发现任何背叛他的迹象,就将这些东西统统公布出去……”

“你又不是什么名人,让他公布去呗。”

韩彬对肖砾说这话似乎很不满,语气不觉加重了些:

“我虽然不是名人,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是有亲戚朋友的,也要在社会立足的!”

肖砾轻轻嗤鼻,道:

“女人真是愚蠢。他如果公布这些东西,对你来说,至多名声上难听一些,而对于他呢?那就是犯罪!他真敢公布才怪!”

韩彬颔首说:

“是,你分析的倒是没有错。我隻想问你一句,假如换做你是我,你敢赌吗?”

“呵呵……这事儿,还真是不好说。”

肖砾自嘲地摇摇脑袋,

“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周翼给你们拍的那些照片,有一些已经在网上有传播了。”

“什么!”

韩彬大惊,

“你说什么!”

“实话跟你讲,我就是在一个成人论坛看到你们的照片,才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一方面,我看到的照片隻有你和娜娜在办公室的几张而已,所以有可能流传出来的隻是很少一部分,另一方面,此类照片在成人论坛裏多如牛毛,不是刻意寻找的话,很容易被人忽略。所以要说认识你的人在网络上看到这些照片,除非他们事先获知,又或者有人特地向他们传播,否则碰上的几率很小。”

经肖砾这么一安抚,韩彬倒也镇定了一些。

但是嘴上依然说:

“几率小?哼!几率小还不是被你给发现了!”

肖砾也觉得实在有些巧,不禁莞尔:

“哈,我这个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是人好,愿意把这些告诉我。而且我也知道,你根本没有打算把我的事情张扬出去,要不然今天你也不会在这裏和我讲这么多话。谢谢你!”

韩彬真诚地道谢,尽管如此,她依然皱着担忧的眉头,

“但是万一再有别人发现那些照片……这个社会,像你这样好心的人能有几个?如果这件事真的传扬出去,我真不敢想……”

“这样吧,”肖砾说,

“照片这件事呢,我想办法帮你查一查,也许有什么办法把危险减到最小。但是关于我工作上的事情……”

“我帮你斡旋!”

韩彬忙不迭应道,

“相信我!”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二人似乎有了完美的契合点。

你帮我,我帮你,这倒是肖砾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们互相信任。必要的时候,希望你不吝啬你的美人计。”

韩彬被肖砾说得羞红了脸,轻啐道:

“你这人很讨厌!”

肖砾被韩彬妩媚的神态搞得有点心摇神荡,赶紧收一收心,正色问她:

“对了,娜娜也是和你差不多情况吗?”

“娜娜她……”

韩彬有些犹豫,

“我不太了解之前她和周翼发生了什么,自从她加入进来,我们俩也算是患难姐妹……不过说实话,我觉得她在周翼面前表现得比我更像一个奴,她似乎——似乎愿意成为男人的奴。”

肖砾似有所悟地撇了撇嘴,两人这次谈话至此结束。

下班回家後,肖砾登陆色界论坛,在发现韩彬照片的图片区,把近几个月来的所有帖子都浏览了一遍,确认除了那一个转帖之外,再没有更多关于韩彬的照片。

他再次打开《最新相册破解!办公室裏两美女爆乳对决,娇娃露脸!》这个转帖,反复看也没有看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无论怎么瞧,这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转帖。

发这个帖子的人,ID叫“天堂之意”,头衔是论坛的“功勋会员”。

肖砾决定给他发站内短信,问一问这些照片原帖的出处。

在短信中,他谎称自己是照片裏面其中一女的男友,情真意切地表达誓要追查“绿帽事件”的决心,

“希望天堂之意兄弟提供线索,重金酬谢,感激不尽”雲雲。

发完短信後,左等右等,未见“天堂之意”回复,肖砾在论坛上翻来覆去又浏览了一会儿帖子,诸多情色内容着实比较刺激神经,想起韩彬今天啐骂他“你这人很讨厌”时的娇羞模样,顿生情念,于是一边幻想韩彬的雪白裸体,一边自己“打手枪”解决了一回。

此後两天,追查照片的事情毫无进展,肖砾多少有点气馁,到单位遇上韩彬,二人也不敢多言,人多眼杂,凡事都需要小心谨慎一些。

何况自己答应帮她追查照片尚无头绪,也就不大好意思开口问工作的事情。

眼瞅着一周时间即将过半,不安的情绪与日俱增,肖砾看主任和副主编的眼神也愈发带上了仇恨。

第三天,守着论坛时时刷新的肖砾终于等来了“天堂之意”的回复:

“酬谢自然是不必的,都是论坛裏的兄弟,能帮尽量帮。那个帖子其实并非来自其他地方,原帖就发在论坛的功勋俱乐部版块,那个版块隻有功勋会员和版主等少数人员可以进入,发布原帖的,是一个平日裏比较喜欢玩儿破解相册的兄弟,ID:断爱。我也是看图片不错,才转出来和普通会员分享。没想到是你女友的照片,不好意思。兄弟想开点,女人如衣裳,不合身换一件就是了。”

原来如此,看来“断爱”就是破解了藏有韩彬照片的相册的始作俑者,没想到这个色界论坛倒是藏龙卧虎呢。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联系上“断爱”。

肖砾给这个ID发了站内短信,他明白,通常会一些黑客技术的人,在网上都是习惯隐匿自己的,轻易不会回复陌生人的消息。

但是国内的大小黑客,却又普遍具有另外一个可贵的特点,那就是富有正义感。

事实上,中国的很多黑客更愿意被人称为“红客”,这个称谓源自一个民间的黑客联盟,而这个联盟行事的出发点可以归结为五个字:

“为正义而战”。

因此,肖砾给“断爱”发的短信隻有一句话:

“照片中二女系遭人胁迫,盼援手,事关二女命运。”

发完短信後,肖砾决定把这个新情况告诉韩彬。

他给韩彬打了个电话,正好韩彬说工作上的事也有进展,于是约定晚上八点过来肖砾的住处详谈。

肖砾自从租下这个十来平米的小单间,还从来没有拿它来招待过女性。

单身汉的生活总是随意而杂乱的,如今要招待韩彬那样一个连发簪都盘得一丝不苟的女人,不收拾收拾,恐怕会给她留下极不好的印象。

清理工作超乎想象幹了三个多钟头,平日裏积累的“怨念”太深,比如饮水机後面幹硬的臭袜子、枕头边落满零食碎屑的《男人装》杂志、桌面上洒出烟灰缸的烟灰以及地闆砖上擦也擦不掉的精斑……不用惊讶,这几乎是百分之八十单身汉对处理生活垃圾的标准模式。

简单的清理最终演变成“节日大扫除”,完事後到浴室冲个澡洗净了满身的汗水和灰尘,韩彬准时到达,肖砾将她请进门。

韩彬放下挎包,随口赞道:

“不错嘛,小屋子收拾得还挺幹净的。”

“那是,我这几个小时能是白忙活的?连晚饭都没顾上吃呢!”

肖砾笑答。

韩彬一听也乐了,说:

“瞧你,这么勤快收拾自个儿的小巢,还特意空着肚子,别是憋着吃我呢吧?”

说到打情骂俏,小几岁的肖砾还真不是韩彬的对手。

肖砾以前接触到的韩彬,都是“邻家姐姐”那一面,温柔却也中规中矩;如今突然展现出风情万种的另一面,兴许才是她真实的面孔,却让肖砾一时间无从应付。

想起照片中韩彬跨坐在老闆椅上,岔开双腿,杏眼含春的风骚样,要说那完全是被迫装出来的,肖砾不能相信。

“房间小,没什么地方。椅子硬,就坐床吧。别介意。”

肖砾说着,给韩彬冲了杯速溶的雀巢咖啡。

两人并排坐在床上,肖砾把照片和论坛的情况大緻和韩彬说了一下,韩彬认为那个破解相册的人,极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照片和录像。

如果能联系上,她愿意出任何代价毁掉那些东西。

之後韩彬说单位和肖砾解除协议的决定已经暂缓,在她的努力下,周翼亲自对孙主任提了一句:

“我听说你建议人事部开除肖砾,人家小伙子毕竟还是年轻人,能教育就教育,再看看吧。”

这件事情就这样在人事部暂时搁置下来。

“哦?你是怎么说动那个老变态的?”

肖砾对此颇为好奇。

韩彬嫣然一笑:

“我无非告诉他,同事间传言猢狲要开除你是为了把自己的侄子安排进杂志社,周翼忌讳这种事……顺便还替你转达了一下对他的景仰之情。”

肖砾愕然道:

“我什么时候对那个老变态有景仰之情!”

“呵呵呵……”

韩彬被肖砾的表情逗乐了,

“这你也当真?编排几句好话哄他开心而已。”

肖砾有一些感动,以韩彬内心对周翼的憎恶,这次却要曲意求好,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为他作出了某种程度上的牺牲。

念及此,肖砾不自觉的抓握住韩彬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第五章韩彬被肖砾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想要抽回手,却没抽出来。

她也知肖砾并无恶意,于是象征性地挣了两下也就作罢。

话说回来,韩彬自从与大学男友分手之後,便沦落为周翼的玩物,许多年来,情感上的空虚无人可诉,现在被肖砾抓住手,心头不期然涌起一股温暖,脸上顿时飞起两朵红霞。

为了化解尴尬,韩彬笑道:

“怎么,这是要以身相许感谢姐姐么?”

话一出口,她自己心口先如小鹿乱撞起来,便垂头不敢拿眼去看肖砾。

这副欲拒还迎的小女人样儿,把肖砾撩拨得血脉贲张,他凑到韩彬耳边,嗓子眼裏“咕噜”作响,鼓足勇气问她:

“那你收不收这份谢礼?”

韩彬白皙的脸蛋儿此刻羞红地似要滴出血来,低声嘀咕一句:

“你这人很是讨厌……”

两人相悦之情表露无疑,肖砾就势吻上韩彬柔软的耳垂,嘬在嘴裏拿舌尖缓缓挑弄。

韩彬闭目启唇,呻吟声丝丝缕缕自口中发出,如久旱逢了甘露一般,陶醉在男人的怀抱中,耳边的瘙痒传遍全身,小腹处情欲膨胀,似一团火,烧得下身酥麻难忍,隻在这短短一吻间,韩彬的私密处竟如尿了似的淌出许多水来。

原来韩彬的身体在周翼多年的调教中,早已变得异常敏感,情欲远比一般女人来得快。

肖砾哪想得到这一层,反倒是担心“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隐忍住冲动,一心一意在那裏做足前戏。

可怜韩彬欲火焚身,肖砾这边却还刚刚吃到她的双乳而已。

幸亏肖砾并非完完全全的“雏鸟”,单身归单身,工作之前倒也勾搭过不少女孩子。

因此掀起韩彬乳罩的那一刻,看到扣碗般饱胀的乳房上,那两颗勃起如硬豆的乳头,便明白韩彬已是动情。

乳头被二指轻捻,韩彬浑身如过电般战栗,下体泛滥成灾,两条大腿紧并在一起上下搓动,以求稍稍解痒。

肖砾的手掌滑过她的小腹,终于探进内裤中,触及一片光滑的三角地带,遂又向下探入几分,不料竟带出一手的水来。

敢情韩彬的身体早在临界点上等候多时,敏感带被肖砾的手掌一摸,登时腾雲驾雾般一阵痉挛,穴口张合间又喷出几股水,正好浇在了肖砾的手上。

肖砾嘴上没说什么,心裏知道韩彬刚才是高潮了。

如此敏感的女人,让他又惊又喜,惊的是韩彬素来温婉恬淡,谁料床上竟是活脱脱一个淫娃荡女,喜的是这般极品女子世间少见。

要知道男人做爱最大的乐趣,不在于射精时短短的几秒快感,而在于看到身下的女人欲仙欲死。

像韩彬这样前戏不到一半便已洩身的女人,对男人而言无异珍宝。

韩彬此时餘潮未完,全身瘫软。

肖砾趁机为她脱下衣物,褪下黑色的丝袜和蕾丝边内裤,洁白无暇的胴体便一览无遗。

韩彬下身耻毛刮得洁净,阴阜似雪丘微微隆起,肖砾看到上面隐约写着两个什么字,俯首欲细看,却被韩彬一掌盖住了。

“不要……”

韩彬别过脸去,蜷起并拢的双腿,似极不愿意让肖砾看到阴阜上的字。

肖砾猜到这个字必然与周翼有关,不然韩彬绝不会显出屈辱的表情。

他就身吻了吻韩彬的脸颊,柔声安慰道:

“没事的……”

韩彬在男人脉脉温情的感化中,绷起的身体渐渐放松,最後下了决心,慢慢将盖在阴阜上的手掌移开。

肖砾凑近细瞧,居然是纹上去的篆体“娇奴”二字,连在一起有钱币大小。

肖砾心中讶然,不知说何是好。

韩彬反正已经不再遮掩,反倒坦然:

“这是周翼亲手纹上去的,他说“娇奴‘亦是“周奴’,纹了这两个字,一辈子就是他周翼的奴。”

肖砾不忿道: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娇奴‘还是“肖奴’呢!”

韩彬扑哧笑了起来:

“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不是他的奴,就是你的奴——你倒是愿意要我?”

“要!当然要!”

肖砾也笑嚷道,

“我的小娇奴,待大老爷这就来收了你!”

说完扑到韩彬的身上,两人嬉闹成一团,再度搂抱缠绵在一起。

一夜春事不必多言,肖砾遍尝韩彬的妙处,唯“销魂”二字可以形容。

早上起来,二人收拾妥当,一先一後赶去单位上班。

肖砾特地先在外面吃了早餐,比韩彬晚十分钟到单位。

迎面碰上不知是何原因又早到的“猢狲”主任,肖砾虽说对他心怀愤懑,但是眼下失业危机已经解除,加上昨晚一夜春宵,这会儿心情大好,于是不记仇地哈哈一乐,打招呼道:

“主任今儿真早啊!”

“猢狲”鼓着眼珠子先是一愣,待看清楚肖砾,立马表情变得有点讪讪起来,打着哈哈挥手说:

“厕所,上厕所。”

匆匆与肖砾擦肩而过。

他不明白肖砾怎么能请动主编那座尊神为其讲好话,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肖砾并非如他事前预想的那般好欺负,既然得罪不起,不如加以安抚。

抱着这样的心态,

“猢狲”上完厕所,又折回到肖砾的座位上,背手环顾一圈,然後拍一拍肖砾的肩膀道:

“想必人事部已经通知你了,社裏暂缓对那件事的处理。我觉得这个结果很好,我一直跟他们争取,年轻编辑是需要培养的,绝对不能一棍子打死。”

肖砾忍不住在心裏对“猢狲”竖起中指,暗骂他是个奸诈小人!然而表面上不得不装出感激的样子,违心道:

“是的是的,多谢主任关怀,多谢主任帮忙。”

“猢狲”继续说: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有思想包袱嘛。好好幹,好好幹,有前途的。”

如此这般鼓励一番,做尽长者状。

好不容易等他离开,肖砾方才长舒一口气。

跟这种小人谈话,简直比吃屎还难受。

中午肖砾和同事们一起吃饭,几个人大约也都知道了单位对肖砾的处理已经不了了之,这一类消息在同事之间往往流传得非常快。

他们纷纷指责“猢狲”用心险恶,替肖砾抱了老大不平,你一言我一语热热闹闹开过一阵“声讨会”之後,见肖砾这个当事人神态漠然,几个同事也就颇感无趣,互相招呼“吃饭吃饭”。

说实话,肖砾对同事们的态度相当不以为然。

他想,之前自己面临离职的时候,有哪个人出来说过话呢,哪怕一两句安慰也没有。

可是真正可悲的地方,不是没有人说话,而是等到事情过去之後,这些人又非得跳出来放“马後炮”。

中国自古是人情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主要是靠一个“情”字维系,而这种传统社会关系的根基正在一切“朝钱看”的市场化浪潮中逐渐被瓦解,一时半会又没有彻底瓦解幹净。

于是,中国职场明明每个人都在逐利,却偏偏要在靠利益维系的人际关系上蒙一层“人情”的面纱。

真正在职场中建立的友情,放眼望去,少之又少,多的隻是那些放放“马後炮”的人。

韩彬也在食堂吃饭,她和几个女同事一起,坐在和肖砾隔几张桌子的地方。

肖砾看到她的时候,她也正朝肖砾这边张望。

四目相对,二人心有灵犀。

昨晚两人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即使称为“恋人”也不过分。

肖砾此时对韩彬充满了柔情,心裏被甜蜜感充溢,他不愿去想韩彬是否出于需要他的帮助而以肉体作为筹码,他也不愿去想自己对韩彬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同情?欲望?有的时候,人不一定愿意保持理性思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一刻心有灵犀的感觉能经受住多少现实的质疑。

所以说恋爱中的男女都是低智商的,这种低智商其实弥足珍贵,它隻能持续一段很短的时间,世间有哪一对恋人能够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恋爱的感觉呢?当恋爱双方开始互相问为什么,

“为什么你喜欢我”

“为什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当你面临这些问题的时候,除了犹豫怎么回答之外,是否还感到心惧?所幸,肖砾和韩彬离这些“为什么”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沉浸在刚刚开始的甜蜜中,远没有品尝够,何况两人目前还有需要协力解决的难题,那就是如何将韩彬从周翼的掌控中解救出来。

“一定。一定要让韩彬离开周翼。”

肖砾攥紧拳头,暗暗发誓。

第六章事情并没有如想象中发展的顺利。

论坛裏,肖砾给发布韩彬照片原帖的“断爱”发去的短信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这让他着实苦恼了一番。

要知道这条唯一的线索维系着韩彬全部的希望,如果就此断了,叫肖砾如何向她交代?更现实一点,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和照片事件息息相关,事情没有进展,两人就无法更进一步。

试想,自己的女友处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掌控之下,而你对此却束手无措,要么放弃女友,否则谁也受不了。

肖砾决定进一步寻找“断爱”。

他发现“断爱”虽然是个破解相册的高手,却在论坛文界担任“超级版主”,也许加入论坛管理层的话,比较有机会接触到“断爱”。

尽管肖砾在色界论坛一直是个“潜水员”,但是论坛申请版主的条件并不高,50积分和两个月以上的注册时间他都够资格。

他在文界版主招聘帖报名之後,很快得到了批准,获得实习版主的权限,可以进入论坛管理区。

色界论坛大緻分为“影界”

“图界”

“文界”

“娱界”四大块,每一界都有超过10位版主。

管理区是独立的,并且细分出好几个版块,文界实习版主隻能进入“版主工作区”和“功勋俱乐部”。

这对于肖砾而言已经足够了,他第一时间到“功勋俱乐部”确认了韩彬照片的原帖的确是“断爱”所发,然後到版主工作区报到,详细了解版主的工作内容。

由于此前“断爱”并不愿意和肖砾联系,因此他也不敢贸然在版主工作区提这件事。

既然已经成功进入论坛管理层,成为“断爱”的“手下”,隻要表现突出,相信今後接触的机会有的是。

肖砾全心全意投入了色界论坛的管理工作。

在单位,一旦有空闲时间,就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登陆论坛审核帖子,在家更是时时盯着论坛,三天後,他转正成为正式版主,管理论坛愈发积极,连双休日也推掉了所有应酬,一心做好论坛的审帖工作,并且经常出一些主意,在文界开展活动,活跃论坛氛围。

肖砾发现自己简直乐在其中了。

他发短信给韩彬:

“稍安勿躁,我一定帮你联系上破解相册的那个人。”

韩彬回给他两个字:

“吻你。”

很快过去一个月时间,肖砾成为当月论坛文界版主中工作量最高的人,因此还得到一枚“管理达人”勋章奖励,尽管隻是一种精神上的鼓励,也让他体会到了论坛管理工作的成就感。

更重要的是,由于表现积极,他已经跟论坛裏的许多版主混得挺熟,大家互相加了QQ,其中,就有“断爱”。

“断爱”很少在线,目前为止,肖砾和他聊的多是关于论坛管理的话题,除此以外并无更多了解。

每当自己的努力取得一点点进展,肖砾就会及时发短信告诉韩彬。

韩彬在肖砾的鼓励下,也是兴緻勃勃等待着解脱的那天早一点到来。

有一天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韩彬给肖砾发来短信:

“肖砾,我把咱们的事情告诉娜娜了。她也很高兴。”

肖砾不觉一愣,随即问道:

“幹嘛告诉她?”

韩彬此刻正和娜娜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餐桌前吃饭,她们俩满脸笑意地朝肖砾这边瞥了一眼。

韩彬掏出手机悄悄回复:

“我看到幸福正在朝我们招手,我快要脱离苦海了,娜娜也会和我一起脱离苦海。这一切全靠你,吻你!”

肖砾无形中又感觉到了一层压力,现在,这两个女人都指望着他来解救。

这回真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傍晚下班,肖砾一个人慢慢踱向公交站台,走到十字路口,遇到红灯便站住了。

这时,突然有一隻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右手,一股香水味道随之扑入鼻中。

肖砾诧异扭头,发现自己身後正站着一个笑眯眯娉婷而立的高挑女子。

“娜娜?!”

肖砾很奇怪,娜娜这会儿怎么出现在这裏,而且还牵住他的手,算什么意思?

“彬姐告诉我了……”

娜娜声音异常温柔,眼中闪过一丝羞媚。

这时绿灯亮了,肖砾随着人流往前走,娜娜就牵着他的手跟随在後面,她穿着高跟鞋踩着小碎步,近一米八的模特身材,几乎跟肖砾一般高,淡紫色的无袖连衣窄裙轻如薄纱,裙摆随着脚步飘起,煞是好看。

肖砾眼睛没长脑後,自然看不到这一幅好风景,不过从路人频频回头看向自己身後的艳羡模样,他也知道娜娜有多么招惹眼球。

越是这样越让肖砾着急,这儿离单位这么近,万一叫哪个多嘴的同事瞧见,再传到周翼耳朵裏,那不坏事儿了吗!念及此,肖砾拽着娜娜紧走几步,转到公交站台的背面。

“你幹嘛呀这是,让同事看见多不好!”

肖砾心有餘悸地责备道,然而看着娜娜笑眯眯的讨巧样儿,他的口气又缓了下来,

“韩彬都跟你说什么了?你跟着我幹什么?”

“我和彬姐都说好了,等以後你帮我们离开周翼那个老混蛋了,我们就跟着你……”

娜娜一脸认真地说。

“我操!咳咳咳……”

肖砾闻言差点没被口水呛死,

“演戏剧呢?写小说呢?都跟着我,二女侍一夫?”

娜娜看肖砾不信,顿时委屈起来:

“你是不信我,还是不要我!”

肖砾恨不得掐自己的脸,这等好事儿难道不是做梦?说心裏话,似娜娜这等天使加魔鬼的绝色尤物,哪个男人不想拥有,别说看到她和韩彬的裸照,即便刚进单位那会,每天经过前台,接受娜娜的一个笑脸,那都是自己作为一种“享受”来对待的事情啊。

被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美事搞得昏头涨脑,肖砾差点错过到站的公交车。

等到回过神儿来,公交车正要关门开走了。

肖砾一拽娜娜,急道:

“先上车再说。”

二人匆匆忙忙挤上车,在车上,不知是因为人太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肖砾一直没有松开抓着娜娜的那隻手。

第七章带着娜娜回到自己的住处,肖砾所有的喜悦都化成了行动。

他抱住娜娜迫不及待地亲吻,娜娜也嘤咛一声软在他的怀中。

肖砾不知道娜娜是否也和韩彬一样敏感,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是,这副完美躯体的手感实在是太好了,从上身到下身,一路彷佛过山车一般,该凸该翘决不含糊,让人忍不住一遍遍抚摸。

娜娜在接吻时颇为主动,香舌探出,从肖砾的嘴唇、脖子、胸膛、腹部不断往下,肖砾感到被娜娜吻过的地方,彷佛要燃烧起来,隔着薄如蝉翼的裙子,娜娜美女蛇般的腰身在他的掌下扭动,慢慢的,娜娜蹲了下来,纤柔的五指轻抚肖砾早已突起的裆部。

肖砾被娜娜抚得欲火焚身,几次三番想要拉下裤子上的拉链,都被娜娜温柔地制止了。

随着阳物的形状贴在裤裆处完全呈现,娜娜用两隻手捧着它,上下摩挲,耐心而细緻,就像在制作一件精美的陶艺品。

她隔着裤子,顺着阳物自下而上舔了一下,肖砾舒爽地浑身颤抖,电流窜遍全身,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呻吟。

肖砾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还能有这样的手段,让男人完全享受在欲罢不能中,那种若即若离的爱抚,不断积累下身的冲动,使得阳具被舌头偶尔舔过时,快感竟放大了无限倍。

他一直以为,这样的手段,是男人施与女人的。

饥渴,一种实实在在的饥渴,

“鸡巴快要胀爆了”,肖砾在心裏对自己说。

他那根粗大的阳根,迫切需要寻找一处湿软的洞穴。

“操!含它!掏出来含它!”

肖砾所有的念头都充斥着欲望,甚至变得有点焦躁。

跪在肖砾跨前的娜娜却不为所动,眯着眼,依旧不紧不慢摩挲、舔舐着,一点都不着急。

欲望在体内膨胀,无限的渴求长时间得不到满足,就像一头被鲜美的胡萝蔔引逗了太久的饥肠辘辘的驴,

“腾”的一下,怒火在肖砾心中燃起。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

肖砾抓起娜娜的长发,随手甩了一个耳光。

“你他妈给老子掏出来舔!”

他怒气冲冲地吼道。

这一下耳光打得不轻,娜娜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柔声应一声“是”,指尖灵巧地拉下拉链,解开肖砾的腰带,缓缓帮他脱下内裤,一根勃胀的阳具跃然而出,因充血呈暗红色,在娜娜眼前怒目昂视,随着脉搏一挑一挑。

她柔指一圈,将阳具握在手中,舌尖在龟头上细细舔了一遍,最後绕进了嘴裏。肖砾紧绷的身体全然放松下来,这根驴等待了太久才到手的胡萝蔔,滋味不是一般甘甜。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际闪过:

“怎么变得好像我在强迫她似的?”

稍纵即逝。

娜娜细品着阳具,任肖砾解开了连衣裙背後的纽扣,将之褪到腰身,又解开乳罩的背扣,脱下来,裸露着上身,两隻雪白的乳房随着口交的动作微微颤抖,肖砾忍不住便抓捏起来,在乳房上留下一道道浅红色的指印。

娜娜不徐不疾地吞吐着肖砾的龟头,手指轻慢揉捏阳具。

肖砾这会儿觉得小口小口吃那胡萝蔔已经不够滋味了,他想要大口嚼。

然而娜娜始终让他维持着小口的感觉,肖砾哼哼着说:

“含深点儿,重点儿!”

等了一会,未觉下面有加深加重的趋势,不禁瞟一眼娜娜,隻见她恍若未闻。

登时,火气又窜上来了。

肖砾一把抓起跪着的娜娜,左右开弓两下耳光,怒喝道:

“你聋了,老子说话你没听见!”

娜娜脸上现出惊慌的神情,诺诺道:

“听见了……听见了……”

口裏和手上的力道就加重了几分。

“他妈的,这女人犯贱,不打不行!”

肖砾忿忿想道。

手中捏着娜娜的乳房,不觉越来越大力,恨不能把那两团嫩肉捏散了。

谁料娜娜竟呻吟起来,也不知是痛还是舒服,随着肖砾揉捏乳房力道加大,娜娜吃起阳具来也越来越卖力,龟头在唇间进出“啵啵”有声。

俩人似较上了劲儿,肖砾几乎要把她两隻乳房捏出紫痕,最後力气到了极限,幹脆狠狠捻住乳头,娜娜的呻吟渐渐转为浪叫,整根阳具差不多都吞进了嗓子裏,浪叫声被堵在裏头,听上去倒像是母兽的嘶吼。

肖砾着实爽了一把,直到看见娜娜的两粒乳头被自己捻得快要冒出血丝来,这才住手。

心裏多少觉得有点别扭,他本不是个有性虐倾向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肖砾搀起娜娜,怜惜问道:

“疼不?”

娜娜早已梨花带雨,滚着两串泪珠点头:

“疼……也舒服的。”

肖砾内心大为感动,他想当然地以为,娜娜是在安慰他。

他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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