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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情缘(完)作者:不详字数:85217(一)大学毕业后,我回到家乡参加工作。

人事局把我分配到县里的一个国家机关上班,我就很幸运的跳出了农门。

家乡是桂北山区的一个小县,地处越城岭腹地,境内山地连绵起伏,素有“九山半水半分田”一说。

那里重峦叠嶂,山清水秀,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那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到处层林叠翠,四季风景如画。

家乡的县城名叫龙胜,是一个躲藏在深山里的小城。

清澈的桑江和和平河从大山深处蜿蜒流出,静静的从县城穿过,在县城的中心交汇,把小城分成三个部分。

小城就安详的躺在山脚下,静静地聆听着桑江的倾诉,细细地品味着那山和水合奏出的动人乐章。

县城不大,人口不过三万多,四周群山环抱,两条街和一条编号为321的国道就把整个县城贯穿。

县城里所有的房屋都在桑江的左岸和和平河两岸的狭长地带层层叠叠的依山而建,而桑江的右岸却是层层依山而上的稻田,稀稀落落地散落着一些典型的麻栏式的岭南民居,与河对岸的白墙森林遥相呼应,给县城抹上一笔宁静和安详。

县城因为它的小而隽永,所以显得宁静祥和,没有大城市的喧嚣,也没有大城市的冷漠和浮华,这正是出生在农村的我要回家乡工作的原因之一。

我回家乡工作的另一个原因,是因为我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现状,没有什么野心,不善於与人交往而且容易倦怠的人,非常不习惯大城市里你死我活、适者生存的竞争环境,也无法适应那种残酷的生存方式,於是大学一毕业,我便义无反顾地选择回到家乡,任由人事局调配。

对於我的回归,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他们很不理解,甚至非常惋惜,因为我毕业的是一所还算有名的大学,而我竟然是几十年来我们县有据可查的第二个去那里去读书的人,而第一个去那里读书的人,据说要追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

也许,当年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大学时,很多人认为我从此会告别家乡到大城市去发展,而我却出人意料地回来了。

当然,除我了之外,并不是每个人都不欢迎我回到家乡工作,至少还有我的父母和叔叔婶婶很高兴我回到县城工作。

父母欢迎我回来是因为县城离家里近,他们想我了可以毫不费力,也不需长途旅行就可以来看我;而叔叔婶婶对我回到家乡工作很高兴则是因为他们又有了无数幸灾乐祸的理由和嚼舌根的话题。

人事局根据我学的专业,把我分配到一个专业还算对口的单位工作。

工作之后,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工作,我都微笑着不厌其烦地说我这是热爱家乡,要回来建设家乡。

其实,真正的原因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除了有我自己的性格方面的原因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一个从初中以来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是它让我一直生活在迷惘之中,让我在那个泥潭中怎么挣扎都无法自拔,也让我迷失了方向,看不到前路的光明,以至於虚度了四年的大学时光。

初中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时候,在男同学都一个个懵懵懂懂朦朦胧胧地开始喜欢女生,喜欢跟女生套近乎的时候,而我却豁然发现我对女生竟然没有一点兴趣,倒是对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兴趣颇浓,每每看到那些挺胸凸肚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走过,我总是忍不住向他行注目礼,总有一种想要去亲近的冲动,和一种无法抑制的想被亲近的渴望。

那时我还傻乎乎地认为自己只不过是想快点长大而已,但是当我第一次梦遗的对象竟然是一个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中年胖子时,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可能跟其他的男孩真的不一样。

可是,我一直搞不清楚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这让我异常的紧张和烦恼,却又不敢跟别人说,生怕被别人说自己是变态。

你说好端端的女人不喜欢,去喜欢什么中年男人,不是变态是什么?这个傻乎乎的疑问一直压在我心中,让我倍感压力,从此我变成得心事重重,无数的郁结堆积在心中无法排遣,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我才会不断地省视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然而,没有人可以解答我的疑问,我也不会傻到跑去问老师的地步,於是只好把这个疑问深深埋藏在心底,让时间去消化、去解释。

中学,就在平淡中度过。

白天,我会努力的装着嘻嘻哈哈地跟同学们笑闹,伪装自己的不同取向,但一到夜晚,那堆积的郁结便慢慢地释放出来,让我在一次次渴求同性爱抚中煎熬,而那炽热的渴求得不到释放的后果,是我开始对自己是变态产生认同,有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投了男儿身?而这些令人郁闷的想法更让我深陷迷惘之中,渐渐迷失了前进的方向,直到大学毕业,才发现自己竟然错过了一生中大部分学习知识的时间和机会。

虽然我是一个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但我还是知道自己得做一个好士兵,这样才不会丢了饭碗。

参加工作后,我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希望让工作把自己的时间填满,就不会再有时间去面对那些困扰我的问题。

工作之余,我也努力地改变自己不喜欢交往的性格,努力地跟同事搞好关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我都努力帮忙做到最好。

也许是我的低调和诚恳,同事和领导都肯定了我的成绩,我知道自己终於在单位站住了脚。

然而,那本能的自我保护意识,还是让我为自己编织了一个保护自己的茧,把那个最脆弱的我保护在自己编织的那个安全的茧中,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才会解放自己,继续做着那个不可能实现的和一个心仪的男人温存爱抚的梦。

於是,我似乎幻化成了两个人,在同事面前,我是一个工作勤恳,做事严谨,行事低调,虚心好学的男人;而一个人的时候,我却是一个孤独寂寞,只渴望跟中年男人亲近的男人。

就这样,我平静地度过了最初工作的两年,千禧年也如期而至了。

期间,我也曾想改变,以为自己找一个女朋友来爱就会改变,但跟一个女孩交往一段时间之后,不仅没有找到那种爱与被爱的感觉,还一整天生活在压力之中,那如同应付一般程式化的约会简直就是活受罪。

更加恐怖的是那时常背负的要不要继续约会,去不去约会的複杂而矛盾的心情,让我倍受折磨。

那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神经时常高度紧张,一听到BB机响,就会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担心会不会是她又要去什么地方约会。

后来,我无法忍受这样非人的折磨,渐渐疏远了她,再后来两人就彻底没有交集,反而让我感觉心情轻松起来。

之后,我便不再对找女朋友报什么希望了。

我本来就不善於交际,而隐藏在内心的欲望也让我害怕跟别人深交会无意中泄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於是,我便尽量不与人深交。

在县城,除了几个同学,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当然,这样属於我自己的时间就会很多,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编织着那个让一般人无法理解的梦。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河对岸稻田边的一块草地是一个欣赏县城美丽景色和独处的好地方。

从此,那里便经常出现一个清瘦孤单的身影,一个人静静地凝视着清澈如镜的桑江河水发呆,那清澈如河水一般的双眼满是迷茫和忧郁,时不时还自顾自的傻笑一下,而此时,他的眼睛虽然清澈如故,但眼里却没有了迷茫和忧郁,充满的是迷恋和温柔,那眼里暂态流露出来的温柔,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动容。

当然,那个人就是我。

我没想到的是,由於我的出现,会给对岸一位农民伯伯平静的田园生活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不知从何时起,我身边的不远处总有一位农民伯伯在附近慌慌张张地游走,但我不以为意,因为我知道他的家就在附近。

一次我一如既往地在河边坐着发了一会呆之后,看着清澈的河水,戏水之情难挡,就站起来向河中走去。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看见经常在我身边逡巡的农民伯伯一脸焦急地拿着饭碗向我跑来。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跑到我身边就上气不接下气地劝道:

“小夥子……有……有什么想不通的,也……也不要走这条路嘛!”

我愕然地看着他,愣了好一会才明白原来伯伯以为我要寻短见要跳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就是一阵感动,赶紧安慰伯伯说:

“大伯,你放心吧,我不会跳河的,我只是想洗洗脚。”

伯伯见我还能笑得出来,又见我也没什么异样,看了我一会才摇摇头拿着饭碗回去了。

只是走不远就嘀咕:

“现在的年轻人,真让人看不懂……”

不过,从此以后,那位好心的伯伯就没再出现过了。

然而,这片草地还是并不只属於我一个人。

三天后,也就是2000年6月25日,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星期天,我突然发现这里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大约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二)先说说那片草地。

我个人的那片草地(姑且这么说吧,俺真的不知道那里叫什么)离县城很近,就在县城中心的对面,只要花一毛钱就可能从县城这边叫一只小船渡过去。

草地是被水沖毁的稻田,不再耕种之后就长满了野草,绿油油软绵绵的,坐在上面非常舒服。

坐在草地上,对面鳞次栉比的房屋倒影在桑江河面,在后山映衬下显得异常美丽。

每当微风轻轻吹过,平静的水面就会泛起鳞鳞的波浪,波浪过去之后,这幅美丽的图画便会变得模糊而淩乱,仿佛一幅印象派油画一般。

特别是夕阳西下的时候,整个县城一半被霞光映照得通红,而另一半则掩藏在沉沉的暮霭之中,倒影在水中,那天水一色的美景,令人流连忘返。

而我喜欢的就是一天的黄昏,那残阳如血的傍晚,周围的一切慢慢变得模糊,整个县城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隐隐约约的恍如仙境,对岸的窗户透露出来的灯光,让人感觉到无限的温暖,而它倒影在水中,随波幻化出来的阵阵光影,和如血的晚霞相互映衬,简直美不胜收。

最喜的是此时徐徐吹来的阵阵微风,沐浴在那夹杂着泥土的芳香,小草的清香和河雾潮湿的水汽的微风里,清凉惬意的味道沁人心脾。

而周围传来的欢快的虫唱,以及时高时低时快时慢的蛙鸣,更增添了一丝田园的情趣。

在这种环境下,即使是孤单寂寞的一个人,也是浪漫的。

那天,我在下午四点多钟才去那片属於我的草地。

我一到就习惯性的躺下来,看着蓝蓝的天空,顶着还算强烈的烈日,伸展放松开全身的骨骼,贪婪地吸食着微甜的空气,抛开世俗的烦恼,尽情地享受这属於我个人的草地的芬芳和静谧,聆听着身体与小草低声细语的交流。

在这个属於我的草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把真实的自己释放出来,自由自在的与小草对话,与天地河流融为一体。

今天没有人来烦我,中午跟几个同学聚会聊得很开心,所以心情很好,我感觉自己一躺在熟悉的小草旁边就童趣盎然,不时拨弄一下旁边的小草,好象逗某人乐挠别人痒痒一样骚扰一下周围的小草,逗它们乐乐,然后摘一根狗尾草衔在口中,看着清澈湛蓝的天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想想,渐渐地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夜幕降临,我旁若无人的伸展一下身子,慵懒地舒展开身体坐起来,发现不远处的河边坐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我看到的是一个雄壮的背影,他戴着一个很新的草帽,草帽下是粗壮宽阔的背,深蓝色的T恤被他那雄壮的身体撑得鼓鼓的,滚圆的臀部坐在一个小得可怜的可以收起来的小凳上,我真担心小凳会被他虐待得散了架。

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他那身体散发出来的雄性气息已经令我窒息,我呆呆地看着那个笼罩在夜幕下令我窒息的背影,脑袋一片空白……夜幕,终於徐徐拉上了,而我还是保持着爬起来时的姿式坐在草地上,就着对面窗户透出来的模模糊糊的灯光,脑袋一片空白的坐在那里看着那个令我窒息的背影。

他还是很专注地坐在那里,象一座雕塑一般一动不动,只是不时拿起鱼竿,然后又放入水中。

我看了他不知道有多久了,应该有很长时间了吧,但他仅得到一条鱼。

我真的好希望他能够转身让我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但他就是保持那个姿式坐在那里,用他那雄壮的背影挑拨着我那脆弱的神经。

天黑了,我又是轻度近视,他的背影渐渐在我眼前模糊起来,虽然有些微弱的灯光,但还是看得不很真切,而在朦胧的夜色里,他的背影显得更加伟岸挺拔,对我的诱惑更大。

夜晚的河风有些清凉,习习的吹在身上,凉嗖嗖的舒服极了。

对面县城已是灯火阑珊,但这样的美景已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背影身上,他,才是我的焦点所在。

好几次我想靠近一些,这样看得真切一点,但我不敢这样做,我害怕惊扰了他,他愤而离去,那我连看背影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我又希望惊扰他一下,让他转过身来,我好一睹他的容颜,却又害怕他拥有一张魔鬼般的面孔,那岂不是大煞风景?我不断的在矛盾中挣扎,是惊呢还是不惊呢?这是个问题。

我虽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式,两只手撑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他的背,但我的思维却渐渐地活动起来,不再象刚开始那样一片空白。

我在矛盾中挣扎,踌躇再三还是没有答案,这时我真恨自己的怯懦,为什么就不能象男子汉大丈夫一样拿得起放得下呢?我还在这边踌躇,他却已经开始行动了。

只见他熟练地收起鱼竿,

“腾”地站起来。

哇!好高好壮啊!!根据我的目测,他应该有175cm,宽阔的背因为站起来而显得稍小一点,但还是给人以无穷的安全感,两条粗壮的腿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给人踏实稳重顶天立地的感觉。

他还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站起来伸展一下身子,活动一下筋骨,然后就俯下身子拿起鱼竿、鱼篓,收起活动的小凳,才突然转过身来。

看到草帽下那张脸,就马上呆住了,脑袋再次变成一片空白,嘴张开着,但似乎已经停止了呼吸,我,又窒息了……怎么形容这张脸呢?由於灯光太暗,我又有点近视,看得不是很真切,但就是这张模糊的脸,还是那样的引人注目,还是那样的男人味十足。

他大约有四十岁左右,有一张引人注目的国字脸,但因为有些发福而显得有些圆润,虽然缺少些棱角却是很有型,还有些粗犷;他有着浓浓的粗眉毛,在这微弱的灯光下,也显出夺目的黑;他的眼睛不很大,也不小,跟他的眉毛配合起来刚好,炯炯的目光在黑夜里也显得很亮,很有神;模糊的鼻子,应该很笔挺,象雕刻出来的一样;他的嘴不大,两片嘴唇挺厚,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性感;他的下巴也很性感,模模糊糊的有点青,应该是有很浓的鬍鬚的,没有双下巴,但脖子显得很粗,没有看到凸起的喉结;他的胸部很饱满,可以看到两个明显的凸起;他还有一个微微凸起的肚子,不很大,腹部下的三角区被他那微凸的肚子顶出来的T恤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无法窥探其中的奥秘;他穿着一条黑色的短裤,两只胳膊显得粗壮有力,而两条粗壮的大腿毛很茂盛,走起路来步伐沉稳有力。

我在县城生活了近十年,居然没有看过这样的一张脸,一张充满男人魅力的脸,也居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难道这是上天的眷顾,让我能够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夏夜见到这样一个有如天神一般的男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看着他这张令我窒息的脸,忘记了这样看人不礼貌,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那张充满魅力的脸上,定格在他那张充满魅力的脸上,我的视线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随着他的靠近而回收。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晚了还呆在草地上,居然还出神地看着他发呆,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往前走,目光却炯炯地看着我。

我呆呆地跟他对视着,一向不敢这样看人的我,今天怎么也收不回自己的目光,我这是怎么了?我的视线定格在他的脸上,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根本移不开自己的目光。

他也不回避我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我向前移动着沉稳的步子。

快到我面前了,他眼里目光突然一闪,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微笑,眼里的笑意温暖而友善,脸上的肌肉随着微笑舒展开来,眼睛也微微有些眯缝起来,性感的嘴微微张开一条缝,露出白白的牙齿,迷死人了!真是迷死人了!我怎么能够抗拒得了他如此迷人的微笑呢?他这一笑,我整个人就愣在了那里,感觉却象沐浴在春风中一般,说不出的舒服,全身所有的毛孔仿佛都能够感受到他的微笑一样,全都舒展开了,迎接他的微笑的洗礼,通体舒坦……他走路步伐沉稳,速度却不慢,他还没有走到我面前,而且他还面带微笑,但我却能够感受得到他平缓的气息,和他散发出来的雄性体味,那味道扑面而来,对我充满诱惑和挑逗,我想去认真捕捉、呼吸,却又隐隐约约的没有了。

我傻不愣登地看着他走过我身旁,然后呆呆地目送他远去,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夜幕之中,我只有失神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懊恼和失落:我怎么没有问他叫什么名字,住什么地方,怎么跟他联系呢?哪怕是打个招呼也好啊!!我失神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又坐了一会,爬起来时才发现两只手早已麻木,活动一下麻木的双手,才恹恹地往对岸叫人过来渡我回去。

那天晚上,本来就有点失眠的我彻底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他的身影,看着什么东西都有他那张充满魅力的脸。

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入睡,好不容易熬到淩晨5点才昏昏睡去,早上7点50分被不知停歇的闹钟闹醒才发现,内裤里湿湿的一片污秽……我又梦遗了。

不过这次不再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看不清脸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他。

(三)第二天下午一下班,我就满怀期待地飞一般赶到那片草地,希望他能够再次出现,能够再次一睹他的容颜。

然而,我这种守株待兔的方法看来根本没有用,他没有出现。

天渐渐黑了,他没有出现;月芽儿慢慢从山的那边爬上来,他还是没有出现。

我的心情也从热切的期盼渐渐变成了极度的失望,最后彻底绝望。

也许,我们本来就仅仅是一场不经意的邂逅,根本不可能再有交集。

当我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失落回到那属於我的空间,也就是单位的一套非常陈旧的两房一厅的小屋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虽然我没有吃过晚饭,但一点也没有饿的感觉,只是感觉身心疲惫,但躺在床上却又无法入睡,眼前浮现的都是他的粗壮的身影,和他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脸。

失眠再次伴随着我,那刻骨的思念煎熬着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用精神胜利法安慰自己:也许他今天有事不能来,明天或许就会来了。

这样一想,反倒是又对第二天充满了希望,也许他明天就会出现的吧!第二天下午一下班,我又满怀期待地去了,他没有出现,但我还是心存希望,他明天会出现。

第三天下午一下班,我又满怀期待地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但我还是心存希望,他明天一定会出现。

第四天下午一下班,我又满怀期待地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但我仍心存希望,他明天一定会出现。

第五天,他没有出现。

第六天,他没出现。

第七天,他没出现。

……一个月,他没有出现。

二个月,他没有出现。

三个月,他没有出现。

……快过年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我彻底绝望了。

对於他的不出现,我也渐渐变得麻木了,每天好象只是为了履行程式一般去那里转转,然后带着满腹的惆怅离去。

我想,生命中有很多美丽的邂逅都是没有结果的,我们的相遇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2001年春节之后,我虽然还是经常去那片草地去缅怀那次美丽的邂逅,但我不再神经兮兮的每天跑去等他的出现,对他能不能出现也不报任何希望,去那里只是去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或者欣赏一下美丽的县城,排遣心中的烦闷和压力。

我想,我们的生命根本不可能再有交集,有那么一次令人无法忘怀的邂逅,就足够了。

日子还得过,生活还得继续。

正当我渐渐的淡忘那次令我窒息的邂逅,正当我快要修补好那颗失望而破碎的心,正当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记他的时候,不经意间我们又见面了。

而这一次离第一次遇见竟然差两天就整整10个月。

我们县每年都要在4月份举行一次职工运动会,专案有篮球、羽毛球、乒乓球、象棋等,开展得最普及也是参加人数最多的是篮球。

我们单位因为工作忙有好几年没有参加了,今年单位领导决定报名参加篮球比赛,我凭藉着175cm的身高,和大学时打过那么一阵子篮球而有幸入选。

4月初,我们就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训练,到4月21日开幕时好象已经打得象模像样的了。

篮球比赛由於参加球队较多,分为甲、乙、丙三个级别,我们参加的是乙级。

乙级共有22个队,共分四组,我们是C组,和交通局、税务局、人事劳动局分在一个小组。

前两场,我们将交通局、人事劳动局拉下马,两战全胜,第三场跟税务局争夺小组第一。

由於两队实力相当,又是生死之战,被安排在我们县城唯一的体育馆——民族体育馆进行,是4月23日晚上的第一场球。

我们家乡的人热爱篮球,晚上看球的人不少。

那天我们早早就到体育馆热身适应场地,对方也一样,球赛还没有开始,观众席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比赛在晚上7点30分准时开始,由於我是首发阵容的一员,开始前就紧张地跟在我们的队长,也是我们单位的刘副后面等着入场。

税务局的人也在另一半场等着入场,但他们似乎还在等一个首发阵容的队员,全都在翘首望着他们半场的大门入口。

果然,在裁判召集双方队员入场比赛的时候,一个穿着跟他们一样球衣的人急忽忽的从大门跑进来,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就跟着入了场。

我瞟了一眼,立刻就愣在场地内,是他!刚才跑进来的人竟然是他!!十个月不见,他又胖了一点,肚皮明显比以前大了一点,脸也圆了一些,但却显得更加成熟,当然还是那样迷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心里暗潮翻涌,鼻子酸酸的直想哭,十个月的相思之苦,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再见,真想扑到他怀中痛快淋漓的哭一场,把心中对他的思念发泄出来,但我不敢也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来,只是机械地跟对方队员握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他。

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他,我曾经以为根本不是本县人的他,竟然就是税务局的人。

这样一来,我也终於明白为什么我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没有见到他,因为我们单位在县城的南部,税务局在县城的北部,我又不太出来走动,所以相遇的机会自然就小了。

他似乎跟我们单位的人很熟悉,热情地跑过来跟他们握手。

我黯然地站到我的位置上去等着比赛的开始,我们虽然有过一面之交,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不敢去跟他握手。

虽然他在场上,但比赛可马虎不得,我们球队的队长可是个厉害角色,开小差那简直就是等着挨骂。

我打的是前锋,就早早地跑到本方场地的跳球位置站好,偷偷地看着朝思暮想的他。

他和他们的队长说了两句话,然后就笑眯眯地向我走来,我受不了他的微笑,立马呆在那里!他太迷人了!那笑容对我有着致命的杀伤力,我,我球还没有打,就想缴械了!有他在场上,我还打什么球呀我?不好!教练佈置战术的时候猜测的对方会用粗壮的洪局来防我,难道他就是洪局不成?看着他那胖壮的身材,我马上心花怒放,呵呵!跟他唱对手戏,这回可以明正言顺地跟他有身体接触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清瘦如竹杆一般的身体,马上就胆战心惊起来,他那么胖壮,瘦瘦的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和他的身体一接触,不飞出去才怪呢!我不要啊………对了,一接触我就抱着他,趁机……哈哈……我正在想入非非,他就走到我面前了,微笑着看着我,向我伸出手。

他的笑脸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把我吓一大跳,赶紧从意淫中拉回到现实来,红着脸尴尬的笑笑赶紧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宽大肥厚而多肉,软绵绵热乎乎的,我那宽大而瘦削的大手被他轻轻的握着,可以感觉得到他手上细緻的纹路,从他手中传过来的阵阵暖意,让我几乎不能自己。

我愣愣的看着他,根本听不清楚他说什么,脸上似乎带着笑,似乎又没有。

在我的眼里,只看到他那两片性感温润的双唇在蠕动,却什么声音也没有,甚至连观众席上的喧闹声都没有了。

我现在终於知道为什么电影里那些一见锺情的镜头都是刚开始时只有慢镜头,没有任何的声音,然后才会响起背景音乐,原来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周围的声音真的会消失。

“嘭——”篮球砸在我头上,把我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打醒过来,也打得我头昏眼花,周围一下子多了很多的小星星。

不会吧!难道有他的球迷吃醋,用篮球打我?我莫名其妙地捂着头想寻找凶手,却发现他已经抢到篮球,飞快的向篮框杀去,而跳球的中心场地,只有我一个人在捂着头发傻。

不会吧?难道球赛开始了?球赛确实是开始了!当我还在花癡般望着他的时候,裁判吹响了开始的哨音。

我方中锋争球时将球顶给我,我自然没有用手去接球,球跟我的脑袋来个亲密接触之后,乖乖的落到他的手中,然后他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留下可怜的我,不光被打头昏眼花眼冒金星,让他轻而易举地拿到了球,组织了一次快如闪电般的进攻,还让我成了全场的中心(就我一个人还站在场地中心嘛!)、观众瞩目的焦点和全场最尴尬最无地自容的笑炳。

当时我真希望马上来场地震,裂开一条地缝让我钻进去。

虽然我祈祷全场的观众都是呆子,但上帝似乎不让我如意,因为观众早已笑倒一片,甚至根本没有人去注意胖壮的他那轻灵潇洒的三步上篮,当然除了如同指南针一样准确一下子就把目光锁定他的我。

想不到如此胖壮的他三步上篮的动作如此轻盈,如此潇洒,帅!真是太帅了……“嘭——”我的头又传来一阵疼痛。

不会吧!谁又用球打我?我正要抬头寻找是谁这么无聊又用球打我,身边突然传来队长气势汹汹气急败坏的吼声:

“林枫,你搞什么鬼?发什么呆?认真一点!不然放你下去以后再也别打了!”

“刘副,我……”

我无辜啊我!可是我不能说啊!只好抱着头郁闷地看着刘副,希望他不再继续打我的头。

“小夥子,加油哦!”

他笑眯眯地走过来拍拍我的头说,然后就欢快轻盈地跑过开了。

我看着他胖壮的背影,又有点发呆了。

“还不快点!”

刘副又催起来了。

呜……我跑!我跑!我跑跑跑!我不再敢怠慢,赶紧向他跑去,我的任务就是跟着他嘛!此后,我只好专心下来打球。

可是,有他在场,我能专心打球吗?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比起欣赏他的熊姿来,我更害怕被刘副那坚硬如铁的手再往我头那招呼,那可不怎么好受。

打篮球,难免会有身体接触,要是在以前,或者跟别的球队打球,我最害怕的就是身体接触了。

你说我那如同竹杆一般的身躯,七级风我都怕被刮跑了,哪还敢跟别人有身体接触?躲之不及呀!可是今天的对手是他就不同了,我那是有球没球就往他身上黏,我进攻时带着球就往他身上靠,挤不过他不要紧,只要能跟他靠近一些就可以了;他进攻时,我就象八爪鱼一样缠住他,虽然他身上的味道时时冲击着我的鼻子,让我几欲兴奋得昏倒;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就是有些汗味,但我的感觉却还是那样的美好,那样的男人味十足。

他身上汗湿湿光溜溜的,但抓在手中那感觉就是好,每每碰到我都感觉体温会骤然下降,身上的鸡皮疙瘩在慢慢增加。

要不是害怕刘副打我,我真想多跟他接触接触,让自己爽到半死也在所不惜。

我这样做的后果是,我和他都把大部分时间用在摆脱对方的纠缠去了,可谁也摆脱不了谁。

他身强体壮,经验丰富,防守时卡位准确;而我年轻气盛,动作敏捷迅速,最关键是敢於跟他对抗(我这是在跟他对抗吗?纯属揩油!),结果是谁也没占到便宜,打了半场,他就开场时趁我发呆之机上篮得了两分,而我则一分未得。

不过在中场休息时却受到了教练的表扬,说我敢打敢拼,把对方的周边进攻点——洪局恐怖的三分球给遏制了。

洪局!他果然是洪局!知道他的姓了,还被教练表扬,暗自高兴一下。

如果教练知道我是喜欢洪局,喜欢洪局身上的味道,才会一反常态的跟他硬碰硬,他会不会气得晕倒过去呢?嘻嘻!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平常的我可没有这想法的!唉!不能想了,下半场开始了。

下半场他们换人了,我可爱的洪局肯定不堪我的纠缠,下场休息去了。

他坐在球员的座椅上,挽起他的球衣,挥舞着他的胖手在给白花花的肚皮散热。

看着他白花花的肚皮,我再次陷入只可远观却无法触及带来的痛苦,而眼睛却不自觉的往那里看。

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为什么要换他下场?他不上来,那我就不客气了!哼哼……下半场一开场,我就把所有的怒气发泄到换了洪局下场的那个人身上,三分钟没到,左沖右突就在他身上狂砍十二分。

洪局沉不住气了,越过教练自己叫了暂停并换人。

哈哈!目的达到!!狂喜!!!洪局再次出场,我们又纠缠在一起,虽然我没有再得分,但想到跟自己喜欢的人纠缠在一起,得不得分也就无所谓了。

不过,这可只是我的想法,洪局可不是这样想的,因为他开始攻击我的致命弱点,那就是我受不了他的笑了,而他只要一进他的攻击范围,就先看着我笑。

我哪受得了他那迷死人的笑,只是呆了那么两秒钟,他就出手了,等我回过神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球划出一道美妙的曲线,稳稳的空心入筐,三分!我郁闷啊我!可是他的笑太有杀伤力,我知道自己没有免疫力,只好认了。

再次由他们组织进攻,他又故伎重演,我再次中招,然后又是只有愣在原地歎息的份了。

刘副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教训起我来,我冤啊!最可气的是,洪局居然也假惺惺的带着他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跑过来安慰我:

“小夥子,累了吧?下去歇歇再来!”

“我——”我无话可说!死胖子!臭胖子!要是你不笑,我哪给你投得那么舒服!我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洪局不光他进攻时笑,我进攻的时候他也笑,你说这球还怎么打嘛?洪局上来之后,刘副就不怎么把球传给我了,因为他知道我在洪局面前占不到便宜。

可是离比赛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球倒来倒去就倒到我的手里了,这时离24秒违例仅有4秒了,再倒回去时间不够了,只能由我来完成这次进攻。

我带着球先往左一带,然后突然转到右边准备突破洪局,他毕竟比我年纪大,体力已经下降,步伐也跟不上我了,眼看大功告成,但洪局的经验终於再次发挥了作用,只见刚才还紧绷着脸的洪局突然甜甜的对我一笑,我条件反射般的一愣,脚下一迟疑,一只脚绊在洪局的脚上,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这还不要紧,洪局被我一绊,他本来想让开而慌乱地移动一下脚,可是我的另一只脚又绊了他一下,他就再也站立不住,也面朝我倒了下来。

我还没有从摔倒的瞬间眩晕中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上掉下来,天地突然一片黑暗,然后就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压在下面。

等我睁大眼睛想看是什么压住我的时候,只看到近在咫尺的洪局瞪得大大的眼睛,和他眼睛里吃惊慌乱的眼神。

最令人尴尬的是,我和洪局的四片嘴唇竟然紧紧的贴在一起……(四)发呆、惊喜、吃惊、惊慌、慌乱、尴尬、窘迫……大庭广众之下被洪局无意间吻了,那场面讲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虽然我很渴望能够多吻那么一下,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男人吻了,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尽管他是我心仪的男人。

但那吻是什么感觉,我竟然记不起来了,当时真是太慌张了,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好象就是有点湿湿的感觉。

洪局肯定也没料到自己倒下会我和吻在一起,从他吃惊慌乱的神情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他愣了一下,赶紧用手撑起身子坐起来,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愣愣的看着我发呆。

我躺在地上看着满脸通红的洪局发呆,幸福来得太快,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看着洪局,看着这个我朝思暮想的男人,发呆!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的尴尬,观众似乎也没有回过神来,四周一片寂静,毕竟两个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吻在一起,尽管是无意识地嘴唇贴在一起,但也是很难得一见的风景,而且来得那么突然,根本没办法去思考,就发生了,他们能不都看呆了?时间似乎在此刻停顿了一下,无论是当局都还是旁观者都呆了一呆,才又回过神来,然后就闹哄哄地恢复了喧闹,有开心大笑的,有看热闹起哄的,有理解歎息的……总之,观众席上闹成了一团。

而作为当局者的我和洪局,更是羞得满脸通红,眼睛不知道看什么地方才好。

真希望自己就是土行孙,挖个地洞带着亲爱的洪局逃走算了。

初吻,我宝贵的初吻,我那辛辛苦苦保存了二十五年的初吻,就这样被洪局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意间轻而易举地拿走了,想起就不爽。

是不爽吗?可是我好象没有任何后悔的意思,更没有任何要责备洪局的意思,似乎还是蛮享受的,如果是在没有人的地方,我还真希望洪局能够吻得久那么一点点,让自己也能细细品味一下初吻的滋味,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哪有时间和心情去品味它呢?我有恨洪局抢走我的初吻吗?没有!甚至还有点暗暗高兴被他吻那么一下,很高兴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了自已心仪的男人,如果能吻久一点就好了!只是痛恨洪局在这种情形下夺走了我的初吻,让我连初吻的滋味都没有尝到就Gameover了。

我那可怜的初吻啊!难道你就这样匆匆离我而去了吗?难道你就这样忍心轻而易举地弃主人而去,投奔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去了吗?呜……噫!我怎么还有心情去想自己的初吻,得赶紧爬起来才对。

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吻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还兀自躺在地上对那个男人意淫,想想自己还真是个很奇怪的人嘛!想着想着我的脸更加红了。

想到应该爬起来,我偷偷瞟了一眼洪局,他也在那里心慌意乱心浮气躁心乱如麻吧!看着他红着一张俊脸,羞得一脸无地自容地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坐在那里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哼!我叫你乱吻我嘛!出大事情了不是?我看你以后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哈哈!你会不会就这样只能接受我算了?嗯!不对,是他的烂摊子也是我的烂摊子,以后我们可怎么做人哦?天啊!不要这样啊……我还在胡思乱想,队友和对方球员已经回过神来围了上来,忙乱地拉的拉洪局,扶的扶我。

我被队友小赵轻轻扶起,就感觉到胸部传来阵阵剧痛,

“哎哟”一声大叫又硬生生地躺回地上去了。

难道我的肋骨断了?不会吧?难道就是被洪局轻轻一压,就会把我的肋骨弄断?我好象感觉被洪局压在身下挺舒服的嘛!满脸通红的洪局本来已经他们的队员扶起来转身要走了,听到我痛苦的叫声马上就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痛苦中的我似乎看到洪局眼里闪过一丝关切,但他脸上更多的是尴尬和愧疚。

这时刘副蹲下来关心地问:

“林枫,你哪里痛?要不要紧?”

我挪动一下身体,胸部便传来难忍的疼痛,只好用手指指胸部说:

“这……”

刘副听到后用手来压了压我手指的胸部,我顿时痛得大叫两声:

“哎哟哎哟!”

洪局听到我的叫声,他似乎吓得打了两个哆嗦,也蹲下来关切地问:

“小林,是不是肋骨断了?你躺着不要动!”

我猜可能是肋骨断了,便艰难而又感激地看着刘副和洪局点点头。

死胖子,不光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强蛮要走了我的初吻,还把我的肋骨弄断了,你,你可真是我的剋星啊!

“还是赶快送医院吧!”

洪局一脸焦急看着刘副,跟刘副商量着说。

看着洪局焦急的神情,我心里突然感觉有一些温暖:看来洪局还是有些良心的嘛!有人打了120,我只好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等医生的到来,静静地看着慌乱而又焦急的洪局,心中竟然涌起阵阵温暖,胸部的痛竟然轻了许多,甚至还产生一些恍忽,要是能够这样静静地躺着看他一辈子,我就是成个终身残疾都无所谓了。

一会医生来了,我们队的替补队员把我抬起来放到担架上送往县医院,临出门前我又偷偷瞟了一眼洪局,发现他也呆呆地看着我,眼里似有无法掩饰的焦急和愧疚。

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对他笑了笑,但他似乎没有看到,似乎又看到了,但没有任何反应,郁闷!经过X光一照,好傢伙,我胸部断了四根肋骨。

可恨我那脆弱的肋骨,竟然经不起洪局才180多斤体重的重压,唉……没办法,只好住院了。

同事帮我办好的住院手续,我就被送到住院部的外科,然后就被医生和护士捉住开始下狠手狂宰,一会床边就挂满了药瓶。

当一切渐渐归於平静之后,我怯怯地问医生我要住多久的院时,医院面无表情地说:

“不用急,8到10周就会好了。”

我听了几欲晕倒。

天!8到10周,这不是要人老命吗?洪局,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一定没有想到,你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笑,就让我断了四根肋骨吧!我,我恨死你的笑了!可是,我对洪局却一点都恨不起来,想着他那迷人的微笑,想着被他吻了那么一下下,想着和他嘴唇紧贴在一起,四目相对时的慌乱,竟然涌起一种幸福的感觉,胸部上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忍不住偷偷笑了。

“林枫,你……你肋骨都断了四根了,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你,你真的很变态哦!”

留下来照看我的同事小赵被我偷偷的笑吓了一跳,很奇怪地看着我摇着头说。

“断都断了,你总不能让我哭吧?正好趁机休息一阵子,工作三年了,我都还没有休过假呢!”

我对小赵微微一笑,赶紧找个藉口掩饰自己的窘迫。

“那也犯不着这么高兴得偷偷地乐嘛!”

小赵还是一脸的不解。

“不知道他们打得怎么样了?”

我赶紧转换话题,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讲回到那个令人尴尬的吻去了。

我的话还没落,刘副就带着全体队员涌进病房来,一下子把病房挤得水泄不通。

从他们脸上那兴奋的表情来看,我们队肯定胜了。

他们七嘴八舌的问我伤得怎么样了,我只好实话实说。

这帮傢伙不仅不安慰我,刘副还幸灾乐祸地对我说:

“林枫,幸好你亲了洪局一下,后来他准星全无,如同梦游一般投出四个三不沾,就郁闷的下场休息去了。林枫,你这苦肉计用得不错嘛!”

我听了刘副的话,只有哭笑不得的直翻白眼:

“刘副啊,我要是有苦肉计,也不会弄到断四根肋骨啊,得在这里住8到10周,还不如叫你杀了我得了!”

其实我想说:刘副,我哪有什么苦肉计啊,我这纯粹是中了人家洪局的美男计了,只不过洪局计策用过了头,中间出了问题,他自己控制不了了,结果自己失去了准星,而我失去了初吻,还断了四根肋骨,我亏大了!可是上面的话我可不敢说,说出来我就混不下去了。

“哈哈,那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顺便把哪个医生呀护士呀搞定当老婆,也不枉来住几个星期的院吧!”

刘副难得跟我们开玩笑,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

一说到女人,我就无话可说了,红着脸张口结舌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看来我说到心坎上去了,害羞成这样!”

刘副继续拿我开玩笑。

我讲不过他,乾脆不再言语,看着头顶上的药瓶发呆。

不一会,单位的头杨局带着领导班子的人也来看我,又被他们开了一通玩笑,然后安慰我一下,就跟球队队员一起去吃夜宵去了,只留下小赵陪我。

刚才还闹哄哄的病房一下静下来,心中顿时有一种失落感。

看着头顶上的药瓶,我突然涌起一些期盼,如果洪局也来看看我就好了。

不知道洪局会不会来看我?如果他来了,我该怎么跟他说话呢?如果他不来,我不知道会不会恨他呢……看着单调的十来个药瓶想东西是很无聊很累的,我看着想着就睡着了。

那天夜里,我又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里洪局吻我了,吻得那么的悱恻缠绵,不过这次我好象品尝到吻的滋味了。

噫!怎么还是湿湿的感觉呢?不会吧!难道吻就是这滋味了吗?我不要啊……我极不心甘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一张我刚刚还在梦里见过的脸,是洪局来看我来了!我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再看,果然是洪局坐在病床旁边的小凳上。

难道,他听到了我在梦里的呼唤了吗?(五)我侧着头,定定地看着洪局,心中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心酸,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湿的,洪局那迷人的脸在我眼前渐渐模糊,似乎又要离我远去。

难道我真的还在做梦吗?

“小林,很痛吗?”

洪局关切的声音犹如天籁,突然从天而降,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知道洪局真真切切的就坐在旁边,努力了好久才挤出一点笑容,轻轻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流眼泪?”

洪局的声音是那么柔和,却又充满了关怀。

傻瓜!我不是因为痛才流泪,而是因为你对我的关怀才流泪的。

你不知道,我的要求是那么的低,你把我的肋骨弄断,我只要你能来看看我就感激涕零了。

我静静地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任泪水模糊自己的双眼。

除了眼泪,我居然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此时的感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眼泪就代表了一切。

突然,一只大手轻柔的拿着一张香喷喷的纸巾轻轻地帮我拭去脸上的眼泪,他的动作是那样的温柔,似乎害怕弄破我的皮肤一样轻描淡写地把我眼角的泪水拭去,然后他那张男人味十足的脸便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

我任他帮我拭泪,静静地看着洪局的脸。

今天终於可以专注地看看这张令我窒息的脸了,他的脸更圆了,脸颊也比十个月前圆润,似乎也细腻了不少(其实那次我看不清楚,也许他的脸一直就这样子的。

),浓浓的黑黑的眉毛,显得很威武很男人,眼睛的睫毛挺长的,双眼皮,不很大的眼睛却清亮有神,目光柔和却透出一些果敢;高而直挺的鼻子真是太有型了,与那不大却性感红润的双唇配合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他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拥有无数粉丝的美男!他的脸刮得青青的,非常乾净,看来还是有不少的鬍鬚;他的耳朵不很大,但有两个让人垂涎的肥嫩的耳垂;最让我受不了的是那个嫩白细緻的脖项,粉嫩净白的在展示着它的成熟和美味,真想在那上面留下一个轻轻的牙齿印,让它向世人宣告:这个男人已经有主了!我呆呆地看着洪局的脸,想把他深深的烙在自己心中,让他永远陪伴着我,让我不再孤单寂寞。

我知道自己不该爱上洪局,不该爱上一个男人,但是那感情却如决堤的洪水般无法阻挡,只是那初见时的一眼,就是一眼,我就被他彻底征服,然后就情不自禁地陷入对他的爱恋之中无法自拔。

我也知道爱上他是没有结果的,但又无法控制地陷入那个爱的旋涡之中,在那里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我。

洪局还在轻柔地帮我擦拭泪水,他的动作越温柔,我的心里就越感动,眼泪流出来的就越多,似乎是一个受到委屈的孩子被原谅了一样,泪水涓涓而出,我虽然拼命的想止住,但却涌出更多,到最后我几乎泣不成声了。

洪局平静的帮我擦拭脸上的泪水,湿了一张纸巾,又换一张,最后见我稍稍平静下来,才歎息一声,幽幽地说:

“小林,对不起!”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洪局,心里猜测着洪局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对不起是因为他压断了我四要肋骨呢?还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我?我想要求证一下,就盯着洪局的眼睛看,但他眼里除了歉意和愧疚,似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

可是,我对他无论是压断我的肋骨还是吻了我都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呀!我要不要告诉他我不在乎这些呢?也许,我应该告诉他,我并不在意这些,这样或许会让他心安一些,也会好受一些吧!於是我便说:

“洪局,我没什么事的,你不用说对不起。”

“小林,真的对不起!我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洪局一脸诚恳地说。

“也不能怪你,是我的肋骨不脆弱了,一般的人不会这样的。”

我想让洪局放宽心,就这样安慰他。

“所以才更应该跟你说对不起。当时我也想让开的,但是我……”

洪局说着脸突然红了起来,迟疑地看着我不再说下去。

噫!难道洪局当时对我有所企图吗?难道他也喜欢我吗?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就脸红起来了呢?难道他也是……嘻嘻,不敢往下想了,再想就会流口水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偷偷的看着洪局,真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些什么来,但他去兀自坐在那里脸红红的欲言又止,让我那想探个究竟的好奇心心痒难挠。

看来,我不问个究竟,他是不会说的了。

“洪局,但是什么?”

我循循善诱。

“但是……”

洪局还是在那里犹豫不决,也许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来吧!

“洪局,我……我不会介意的。”

受他的影响,我有点口吃起来。

洪局认真地看着我,似乎想证实一下我会不会介意。

我微笑着看着他点点头,他才歎了口气说:

“当时我觉得你这人挺好玩的,又蛮讨厌的,象牛皮糖一样跟着我,烦透了,就想压你一下给你一点颜色,让你不要再跟我跟得那么紧。可是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

他讲了几个没想到,就是说不出下文来。

难道堂堂的一个局长,就是这个样子吞吞吐吐的吗?他是没想以会跟我吻在一起吗?还是没想以我怎么会那样不堪一击,被他那轻轻的180多斤的体重一压,肋骨就断了四根?死胖子,你怎么是这个德性?亏你还是个局长呢!我微笑地看着他,给他一些鼓励,希望他把真实想法告诉我。

洪局满脸通红地看看我,下意识地用舌头舔舔乾涸的嘴唇,看到我笑也跟着尴尬地笑笑,说:

“没想到……没想到我玩笑开过了头,弄巧成拙了,让你断了几根肋骨。呵呵!”

说完他似乎轻籲了一口气,轻松地看着我呵呵的笑笑。

死胖子!害我等了半天,就是这样一句话,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帮你说出来不就得了?原来,这胖子刚才是在组词,我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让我高兴高兴呢!唉!一个不解风情的胖子!就这个也没有必要红着脸张口结舌说半天才说得出来嘛!说真的,听了洪局的话,我有点失望,而且我的失望之情肯定溢於言表,因为我看到洪局看到我的脸色之后,脸上也表现出了忐忑之情。

“小……小林,那……那个……吻,我不……不是有意的。”

洪局红着脸犹豫了半天,终於还是结结巴巴地说到那个吻上去了,虽然我早就猜到他要说的话,但我还是有些失望,不!是非常失望!

“洪局,我知道。”

我有气无力地说。

我真希望他是有意的,唉!只不过是我的希望而已!

“你不会怪……怪我吧?”

洪局忐忑地问道。

“洪局,不会的,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也避免不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傻瓜!我怎么会怪你呢?倒是你吻的时间不够长,这个我倒是真有点怪你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洪局似乎放心了,搓着手呵呵地笑着说。

受不了他的笑,我又看得有点癡了。

洪局见我癡癡地看着他,便说:

“小林,你放心,我会对我的行为负责的?”

“哦?洪局要对什么行为负责?”

我倒是希望他对他夺走了我的初吻负责,但我就是用脚后跟去思考都知道他不会这样做,肯定是要出什么医药费什么的吧!

“啊?还有什么行为要我负责的吗?”

洪局的反问出乎我的意料,这下倒难住了我。

这老狐狸,死胖子!还真会踢球玩。

哼!典型的官僚作风!

“哦!洪局,那你说要为什么行为负责呢?”

我又把球踢回去!我倒要看看这老狐狸有什么花招,可别又被他忽悠了。

我可不要到时又失了身,还得再陪进几根骨头,那我岂不是没几根好骨头了?

“呵呵!也没什么啦,只是这医药费嘛!我看由我负担得了。”

洪局不再转弯抹角,呵呵地傻笑着说,还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忐忑地看着我,我猜他可能怀疑我还会提出些别的什么请求来吧!医药费!我就知道他会说医药费的!唉!这当官的人也还真是实际,不过能他主动说出来,我已经很佩服了,要是别人,可能根本就不理这个事。

唉!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人呢?

“嗯……这个……”

我还在沉吟,怎么也要假装一下矜持嘛!不然他说我讹他怎么办?

“就这么办了,你也不用推辞了,等下我就去把押金交了,谁叫是我把你压成这样的呢!”

洪局没等我充分展示我的矜持,他就一锤定音了。

又是官僚作风!不过他好象说到最后那一句,他似乎觉得说得有点问题,偷偷地看看我,脸上又飘过一朵红云。

说真的,他此时的神情还真的很惹人喜欢,至少,我是喜欢的,不然我又呆了干什么?

“我……你……”

我结结巴巴的想作些抵抗,就看见小赵从门口那里进来,就埋怨道:

“小赵,你到哪里去了?”

“我出去吃早点去了。这洪局不是说他帮忙看一会吗,所以我就出去一下了。”

小赵很诧异地赶紧解释道,说着就把给我买的早餐递给我。

原来洪局早有准备,难怪他这么放心地欺负我呢!哼哼!

“小林,哈哈!小赵回来了,那我就走了,等下还有球打呢,等我有空再来看你!”

洪局见小赵回来了,打个哈哈就赶紧往门口走去,也不等我跟他道别。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消失在病房的门口。

我呆呆地看着洪局消失在我的视线中,却无法把他多留一会,心中升起一阵阵失落的惆怅,久久无法消散。

也许,这样的心情,註定会伴随着我今后的生活吧!(六)洪局说他还要来看我,这让我对他的再次光临充满期待,连小赵喂我吃早餐我都分神了,老在想他来了该说什么,要怎么做他才会多来看看我,想着想着就不嚼东西了,想到得意处,还一个人傻呵呵地傻笑起来,把小赵吓得魂飞天外,把饭盒一扔表示我再发神经就不给我吃了,害得我低三下四地求了半天,他才又很无奈的又喂我。

唉!洪局,被你害死了!对洪局思念和他再次光临的期盼让时间变得无比的漫长,现在我终於知道什么叫做一日三秋、度日如年了,那数着秒过日子的滋味真是非常的难受。

更令人气愤的是,那些讨厌的医生和护士还不让我有片刻的安宁,一会说要检验大小便,一会又要来量体温,最后乾脆搬来一大堆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药要我吞服,还得打个十来瓶的消炎针,没办法!在人家的医院里,只好任医生和护士们宰割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让我精神上有了些寄託,可以用数一瓶500ml的药水到底有多少滴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经过我近一小时的奋战,我发现数一瓶500ml的药水平均为1324滴,这让我对自己的研究成果非常满意。

不过小赵可不满意了,老埋怨我光盯着药水瓶看不理他也不跟他聊天,无聊死了。

於是我便很高兴的把我的最新研究成果向他如实作了彙报,他听了之后差点从凳子上跌下来,呆了半天才万分拜服一脸崇拜的看着我说:

“枫哥,我算是服了你了,断了四根肋骨还有闲心研究药水有多少滴!”

“呵呵,不找点事做挺无聊的,数点滴蛮有趣,免得睡着了。”

我心中有愧,用呵呵傻笑来掩饰掩饰。

“无聊跟我说说话呗,我也很无聊的,我奉命来医院陪你你居然不理我,等你好了你一定得请我撮一顿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死小赵,敢趁机敲我的竹杠。

“不会吧?我是病人诶!应该你陪我聊天才对,你一句话不讲,害我无聊到只有用数一瓶500ml的药水到底有多少滴来打发时间的地步,我不到杨局那打你小报告就不错了,还要我请客?想都别想!”

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斜视着小赵洋洋得意地回击小赵。

“好!好!好!你是伤患,我不和你争。看在你断了四根肋骨还被一个男人吻了的份上,我保证不再不理身心受伤的你,可以了吧?”

小赵够狠,装作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说,但一说完便得意地向我眨眨眼,我真想站起来狂殴他三百大拳。

“你……你……小赵!你要是还敢说我被亲的事,我不向杨局打个五千字的报告,历数你专门欺负我的种种劣行,我……我……我就不姓林。”

被小赵击中要害,我恼羞成怒,说话都结巴了。

我再不抗争,以后被他抓住这个小辫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啊?枫哥,你不姓林,难道你姓……姓……洪?”

小赵看来是吃定我了,迟疑一下,贼兮兮地看我一眼还是把那个让我一听就脸红的“洪”字嘣了出来。

“小赵,你……”

小赵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个恼怒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抓起床头的一个苹果就扔向小赵,却牵到了胸部的肌肉和肋骨,疼痛难忍,

“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小赵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身手敏捷,把我近在咫尺扔过去的苹果稳稳接住,便得意地看着我,但却没想到我会痛得叫出来,满脸惊慌地扑过来问道:

“枫哥,你……你没事吧?”

“还不是你老取笑我,害我生气了牵动了受伤的骨头,痛得要死!”

我痛得吸了一口凉气,但看到小赵被吓得一脸惊慌的样子,还是有些高兴有些满意,才强忍着疼痛微微一笑埋怨道。

“枫哥,我是开玩笑嘛,哪想到你会拿苹果打我!”

小赵还蛮委屈地嘟嚷,不过看他一脸的自责和歉意,我还是准备原谅他。

“小赵,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开这个玩笑还可以,我不会介意的,但当着洪局的面和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开这种玩笑,不然以后我和洪局怎么做人啊!”

我趁机安抚一下小赵,同时也有求他的意思。

“知道了,枫哥!”

小赵点点头吐吐舌头小声说,说完笃定地看着我,似乎想给我吃个定心丸。

我知道我的安抚政策奏效,略略放下心来,赶紧转移话题:

“不知道球赛打完了没有,怎么还没有消息呢?”

“是啊!都快十一点了,应该打完了吧!我们的对手不强,应该没有问题的。”

小赵真是冰雪聪明,马上接过话安慰我,不再继续刚才那个让我尴尬的话题。

“是啊!进四强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也歎道。

“当然没有问题,你以为缺了你林枫,地球就不转了吗?”

刘副的大嗓门可不是盖的,人还没到,声音就到了。

他话音未落,就带着一帮队友鱼贯而入。

他们都还穿着球衣,个个汗淋淋的,但每个人都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脸,一看就知道凯旋而归了。

“刘副,又胜了吧?”

看来我真的很无聊耶,明知故问!

“当然!还好你受伤了,不然还真难说谁胜谁负呢!”

刘副心情很好,又开起我的玩笑来。

“刘副,难道我就那么差吗?”

我很委屈地说,仗着自己因公负伤,壮着胆子也在刘副面前叫些曲:

“刘副,我冤枉啊,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呀我!我可是主力耶,这样说我,下次我罢赛了我!”

“哦?那我马上批准!就你这一身脆弱的瘦骨头,下次要是再断几根肋骨,单位可没钱帮你报销医药费。”

刘副看着我的胸部笑嘻嘻地说。

“我的医药费已经有人自愿负担了!”

我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问题,脸一下红了。

“哦?洪局今天来过了?”

刘副狐疑地看着我问。

见我点点头,他又似有所悟地说:

“我说呢,洪局怎么今天发挥得那么好!”

“哦?税务局也胜了?”

我急急的问道。

问完才意识到税务局胜不胜关我什么事?这么猴急岂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想着想着脸更红了。

唉!死洪局!因为你,我怎么不自觉地关心你的税务局来了,又让我出丑!

“林枫,你怎么关心起税务局来了?”

刘副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看着我说,

“是不是被洪局吻一下,你就准备以身相许了?”

说着又促狭地看看我,然后一本正经地说:

“你放心,没你在场上,洪局那是如鱼得水,意气风发,今天连投了八个三分,愣是用他的三分球把XX公司打得没了脾气。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放心,他除了吻过你,这场球他可没有再吻过别人。”

说完刘副和一帮队友就在那里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讨厌!刘副,你们这是把你们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还这样子取笑我!下次我真的不参赛了,免得被你们取笑。不过这样也好,到决赛看你们被洪局的三分球打垮,到时可别说是我没防守好他啊!”

我哭笑不得地说。

其实心里高兴得要命,但是不敢表现出来,不然他们不笑死我,也知道我喜欢男人了,那我就混不下去了。

洪局,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要不是我迷上你,让你一场球一分未得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是决赛再跟他们比,那我们就把你抬到场边去,让他一看到你就心慌意乱,看他的球怎么打。哈哈!”

刘副不以为忤,哈哈地笑着说。

刘副真是个好坏的人啊!这么损的主意也亏他想得出,不要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能够看着洪局在场上发飙把取笑我的这帮兔崽子打的落花流水,也是一件幸事嘛!我还真有点希望刘副到时会实现他的说法,让我亲眼看见洪局是怎么用三分球打垮我们的。

噫!不对!怎么帮起别人来了?我可不是税务局的人耶,怎么那样子想?这样不好吧!嘿嘿……刘副他们闹了一番,就去吃中午去了,毕竟晚上还有半决赛嘛!看着他们离去,我就开始臆想洪局刚才投八个三分球时的英姿,不禁又发起呆来,真想他能快点光临,跟他分享一下投中八个三分球的喜悦。

不过我盼来的不是洪局,而是我那一脸焦急万分的父母。

今天早上局里托人带口信回家,父母就心急火燎地跑来了。

我见父母来了,就劝小赵回家去休息。

父母对小赵很是感激,说了好多感谢的话,把小赵都说得不好意思了。

小赵一走,父母才转过身来看着躺在床上的我,母亲心一酸就开始流起眼泪来。

父亲见我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也就放心了,脸上的愁眉也舒展开来,不耐烦地对母亲说:

“莫哭了,不就是断了几根肋骨吗,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不了!”

父亲就是这脾气,虽然很爱我们,但从来不在他那永远威严的脸上表现出来,口头上就更加不可能了,搞得我们一家人对他怕怕的。

母亲听到父亲这样说,就收住不再做声,默默地握着我的手心疼地看着我,她那神情我知道她一定担心我很痛苦,便安慰她说:

“娘,我不要紧的,如果不动也不会痛。”

“那你起来是不是痛得很?”

母亲说着眼泪又掉下来了,抓着我的手哽咽起来。

我默默地紧了紧抓住我的母亲的手,她那粗糙的手让我感觉很温暖,赶紧安慰她:

“没什么,我也不是经常起来。”

“老妈子,喊你莫哭你就莫哭了!年轻人不经历点痛苦怎么长得大?”

父亲又受不了母亲的眼泪,又在一旁嚷嚷。

母亲擦擦脸上的眼泪,戚戚地问:

“小枫,你好端端的怎么把肋骨弄断了?”

“娘!昨天晚上打篮球的时候碰到的。”

我小声对母亲说,又看看站在一旁的父亲,生怕他骂我。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这么瘦,以后打球的事少做些。”

母亲看着我清瘦的身体,担心地摸摸一身骨头没什么肉的我,然后告诫我说。

“哪个碰到的?”

父亲没有骂我,却突然问道。

他声音里透出来的严厉,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难道他要去找洪局算帐不成?我可不能让父亲去找洪局的麻烦,那样岂不是把事情闹大了?不过我知道父亲是不会去找洪局的麻烦的,他从来都是明事理的人,再说打球碰撞也是正常的。

“也不是碰到的,是我绊着他的脚倒在地上,他也绊着我的脚站不稳倒下来压着我压断的。”

我轻轻地说,静静地等待着父亲的狂风暴雨。

要是在往常,不管我有没有理对不对,他准会先把我臭骂一顿,然后还会去找人家道歉,再跟人家讲道理。

不过今天我猜他是看我断了四根肋骨,也就不再发飙了。

“人家已经说要负担全部医药费了,你们也不要去找人家了。”

我又补充了一句。

“嗯……”

父亲只是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让我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於是我便开始祈祷洪局今天千万不要再来,不然被父亲一顿抢白,他可有得好看了。

不过,上帝似乎总与我作对,我才祈祷了三遍,洪局熟悉的声音就从病房门口传来:

“小林,吃午饭了没有?”

我听了心中一凉,这下子完了!!!(七)洪局满面春风的边说边走进来,我看他可能是今天上午三分球投顺了,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连眉毛都带着笑。

他今天打扮得蛮帅的,一件白色长袖的T恤让他的大肚子显得更加圆挺,而那条合体的休闲裤则让他那滚圆的臀部凸显得更加性感,看得我心里火冒三丈(呵呵,是欲火),不过我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洪局,你可是自己往枪口上撞的,可不能怪我了。

洪局进了门口才注意到我父母诧异地看着他,呵呵一笑:

“小林,有客人啊?”

我看了一眼沉着脸站在病床边的父亲,对洪局苦笑一下赶紧介绍:

“洪局,这两位是我的父母。爸,娘,这位是税务局的洪涛洪局长。”

父亲奇怪的冷眼看着洪局,那脸上严肃的表情令我不寒而栗,心想洪局这回你完了,呵呵!我自身难保,可帮不了你!母亲也诧异地看看我,又看看洪局,然后又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父亲,默不作声。

她也许是在奇怪,自己那一向不喜欢攀权附贵的儿子怎么会突然有一个当局长的朋友,而且还是税务局的。

我也不好解释,总不能跟父母说是洪局把我的肋骨压断的吧,那还不乱了套了?当然就更不能说我爱上了洪局了,如果我说我爱上了洪局,他们俩不吐血而死才怪。

唉!一边是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两边都不能得罪,两边都得罪不起,两难哦!洪局不愧是洪局,能当上个局长当然不是一般的人。

他一看父亲严肃的表情,就预感到可能会有一场暴风骤雨,便开始展开微笑攻势。

他先对我父母献上他迷死人的微笑,然后就开始埋怨我:

“哦,小林,原来是叔叔和阿姨呀!你怎么不早说呢?”

然后一脸笑容地开始跟我父母套近乎:

“叔叔,阿姨,你们刚到的吧?是不是很辛苦啊?”

说着就从他的公事包里拿出一包小熊猫来毕恭毕敬地给父亲敬烟,那脸上谄媚的笑容看得我浑身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父亲不说话,还是冷眼看着洪局,但脸上的表情明显没有刚开始那么严肃了,看来洪局的腐蚀行动开始有点奏效了。

父亲缓缓地接过洪局递给他的烟,洪局马上掏出火机来帮他点上,那恭敬的表情好像是在伺侯太上皇一样。

我不得不佩服,在官场里混出来的洪局,在套近乎方面还真有一手!洪局帮父亲点完烟,就站在一旁搓着手陪着笑一脸愧疚地说:

“叔叔、阿姨,我对不起你们了,你们家林枫是被我摔倒时压伤的,让你们二老担心了。真的对不起!”

我晕!洪局他……他怎么自己先说出来了呢?亏我还在担心怎样才把这事隐瞒掉呢!这傢伙,难道他不怕被我老爸狂轰乱炸敲他竹杠吗?

“呵呵!不过请二老放心,我一定会承担我该负的责任,就让林枫在医院安心养伤,医药费的事你们不用担心,由我全部负担。”

洪局见我父亲没有说话,赶紧陪着笑补充道,说完忐忑地看着父亲。

看了一会他见父亲还是没有反应,又心里没底地补充道:

“叔叔,你看这样处理怎么样?”

说完紧张兮兮地看着父亲,那表情让我隐隐有些心疼。

可怜在局里说一不二惯了的洪局,突然得看一个农村老伯的脸色行事,他一定很不习惯吧?!我和母亲也忐忑地看着父亲,等待着父亲的决断。

父亲没有说话,兀自站在原地吸着洪局给他的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似乎是在享受着小熊猫香烟的味道。

我们三个都在翘首等待他发话,谁都不做声,谁都不敢做声,气氛一下子变得非常诡异。

一支烟终於抽完了,父亲把烟屁股随手扔痰盂里,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洪局看到父亲满意的表情,脸上紧张的表情松驰下来,露出一丝一块石头落了地般的微笑,长长地籲了一口气,他也许在暗自庆倖自己又闯过了一道鬼门关吧!我和母亲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母亲又把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来。

但是,父亲却只是淡淡地说:

“嗯!这烟味道不错!”

就父亲这么淡淡地一句话,把洪局刚刚放回原位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来,只见洪局刚刚还微笑的脸突然僵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父亲发呆,那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诡异,他一定很后悔自己太轻敌而高兴得太早了,没有把眼前这个黑黑瘦瘦的农民大伯放在眼里。

我也呆在床上,心中嘀咕难道一向明事理的父亲这回要狠狠地敲洪局一笔不成?这可不是他的处事风格!母亲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父亲,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她也一定在奇怪和自己相濡以沫几十年的老伴今天怎么会这样反常呢?难道就是因为对方是位局长,他今天要狮子大开口大开杀戒不成?小小的病房里一下子又充满了焦躁的味道,静得只有我们呼吸的声音。

父亲似乎并不为我们紧张的表情所动,只见他一本正经地盯着洪局的眼睛问道:

“洪局长,你是说小枫是你摔倒时压伤的?”

“是!是!是我摔倒时压伤的!”

洪局唯唯诺诺地说,头点得象鸡啄米。

说完又一脸无辜地赶紧申辩:

“可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父亲不理洪局的申辩,继续问:

“你们是在打球时摔倒的?是吗?”

这是事实,洪局只得惨兮兮地轻声答道:

“是!”

他没有一丝反抗!那脸上完全是一副这回全完了的表情。

我看着他那任人宰割的表情,很是佩服父亲能把洪局治得如此服服贴贴。

“是你绊倒小枫他又绊倒你的,是吗?”

父亲真沉得住气,还是一本正经地盯洪局的眼睛问。

父亲如果去做员警,绝对是块好料子。

“是!”

事实就是这样,洪局还是没有办法反驳父亲的提问,看来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和狡辩。

被父亲这样步步紧逼而且令他毫无反抗余地的询问,洪局那迷人的脸已是一片惨白,已经渗出豆大的汗珠,看得我心疼不已。

我真想亲自出面制止父亲无聊的询问,要他放过可怜的洪局,可是我不敢呀!母亲看不下去了,埋怨道:

“老头子,人家洪局长已经同意负担医药费了,你就别难为人家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

父亲不理母亲,生硬地扔出这一句他的口头禅就继续审问洪局:

“然后你站不稳也倒下去压着小枫,就把小枫的肋骨压断了?”

“是!”

洪局的回答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他似乎已经根本不再想抵抗,只是在等待着父亲最后的判决。

事实明摆着,还有几百个观众可以作证,想蒙混过关那是不可能的,再说又碰上父亲这样一个被他小瞧了的狠角色,看来他也只有自认倒楣。

不过我就很奇怪,父亲今天把过程审问得如此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呢?难道他真的要拿洪局开刀,狠狠的敲洪局一笔吗?

“打篮球我在电视上见过,摔倒是常有的事。”

父亲继续很正经地说,但他的口气明显缓和了许多,洪局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满脸狐疑地看着父亲。

我和母亲也搞不懂父亲的话是什么意思,疑惑看着父亲。

父亲不理我们,继续说:

“我们小枫这么瘦,跟你打球他肯定是吃亏的了,要是你真想把他撞倒,他就不只是断几根肋骨这么简单了。洪局长,你讲是不是?”

洪局正在认真的听父亲说话,好象还在认真的思考父亲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见父亲问他,随口答道:

“不是!”

但马上转念一想不对,又赶忙纠正:

“啊……是!是!我要是想撞林枫,他……叔叔,我真的没有撞倒林枫啊!”

看着洪局在那里一片忙乱,慌不择言,我在一旁偷偷乐得直想笑。

父亲看着洪局忙乱的样子,严肃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来。

难得一见的笑容啊!把我和母亲都看呆了。

今天父亲真让人捉摸不透啊!父亲的笑容明显让洪局宽心了不少,也傻不愣登地跟着父亲傻笑起来。

我更加发癡了,呆呆地看着他们魂游天外去了。

“既然是你绊倒了他,他又绊倒了你,你才摔倒把他的肋骨压断的,那么他也应该有责任,这医药费全部由你负担好象不太妥嘛?再说他也是为单位打球受伤的,医药费公家可以报销,全部由你私人负担就更加不对了。我们虽然是农村的人,家里也不怎么富裕,但道理我们还是懂的,我们不是那种专门讹人的人,不能让自己吃亏,但也不能让别人吃亏。洪局长,你说是不是?”

父亲这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字字是理,把洪局听得连连点头称是。

父亲见洪局对他的意见表示赞同,也是一脸的得意。

他在搞集体的时候当了蛮多年的生产队队长,现在不当了却在一个局长面前出尽了风头,心中一定非常高兴。

只见他大手一挥,很有大将风度地最后总结:

“洪局长,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们都有责任,那就各人一半的责任,各负一半的医药费得了。你看怎么样?”

洪局今天点头点习惯了,听了父亲的话就高兴地握着父亲的手不住地点着头说:

“好!好!好!好!”

但他说了几个好字就马上又边摇头边改口:

“不好!不好!一人一半不行!绝对不行!绝对不行!”

这下轮到我们一家诧异了,难道洪局要我们全部负担吗?父亲听他这样一说,脸上本来很灿烂的笑容僵住了,脸一沉问道:

“洪局长,难道你要我们全部负担?”

“不是!叔叔,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洪局见父亲脸色一变,赶紧辩解,

“我是说由我全部负担,不用你们操心。”

“双方都有责任,为什么要由你全部负担?”

父亲也是个不太会脑筋转弯的人,很不爽地问道。

“叔叔,你别误会!林枫的肋骨被我压断,其实林枫没有什么责任的,要是我摔倒时让一让,或者用手撑着身体,也不会把他的肋骨压断。但我当时被他防守得心烦意乱的,想要压一压他,让他以后不要防守得那么严密,就一点防护措施也没做就倒了下去,才会把他的肋骨压断,还和他……和他……”

洪局说到这里,就红着脸不知道怎么措词了,打住!打住!我听洪局说到和我亲嘴的事,心里那个急呀,紧张得差点就叫了出来。

洪局看来为了要出钱,那是什么话都敢说呀!还好他还有点理智,说到和我嘴对嘴亲了那么一下下之前就很及时的结结巴巴的打住了,差点把我吓死。

只见洪局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站在那里“和他”了半天,就是找不到一个词来表达当时的情形,脸上又渗出豆大的汗珠来,我在一边乾着急却帮不上他的忙。

过了好一会,他才嘣出这么几个字来:

“和他一起倒在地上。”

说完他一脸紧张地看着父亲,傻傻地站在那里用舌头舔着乾涸的嘴唇。

紧张啊!天才?笨蛋?这八个字就糊弄我父亲吗?不过,父亲似乎也不去深究,他只是沉吟一下就说:

“如果是这样,那你就负七分责任,小枫承担三分责任吧!”

“啊?我才负担七分责任?”

洪局似乎还不满意,还想继续争取,却被父亲一句“就这么说定了”给堵回去,他无奈地看看父亲,又看看我和母亲,才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看事情已经解决,才又回到挂在头顶上的药水瓶来。

刚才光注意父亲和洪局说事,药水快完了都没有注意。

我看了心一急,赶紧按了叫护士换药的按钮,再把流量调小。

护士来换药的时候,洪局便一个劲的夸父母懂事明理,把父亲哄得舒舒服服的,母亲也乐得合不拢嘴。

没过半个小时,我也不知道洪局是怎么说动父亲的,他就很高兴的同意跟洪局去喝酒去了;母亲由於不放心我,死活不去,父亲一道命令,母亲就明正言顺地留下来陪我了。

看着洪局和父亲有说有笑地出去吃饭,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暖暖的。

然而,更令我吃惊的还在后面,一顿饭下来,父亲微醼地回来就兴奋地宣佈,洪局成了我的干哥哥。

我立马愣在那里,眼泪差点就滔滔不绝地滚出来。

不要啊!我不要洪局做我的干哥哥啊……(八)洪局成了我的干哥哥,那我以后怎么能跟他有其他的关系嘛?我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当洪局有点兴奋又有点羞涩的沖着母亲甜甜地叫了一声“娘”之后,我知道这事已经无法扭转,心中的愤懑可想而知,所有的郁闷都写在脸上,一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不高兴,洪局和父母都乐得合不拢嘴。

他们高兴地聊了一会,洪局才把帮我和母亲带来的午饭递给母亲,抽空看我一眼,笑着对我说:

“小枫,你怎么一脸不高兴?是不是有人欠你钱了?”

哟呵!称呼改得挺快嘛!一认了干爹乾妈就叫我小枫了,可是我……唉!干哥哥就干哥哥吧!死胖子!来这一手!我不理洪局的玩笑,闷闷地说:

“你,你都成我干哥哥了,我哪有不高兴?只是以后我的医药费不好问你要了。”

洪局听了我的话,

“扑哧”一声笑出来,怜爱地用手拍拍我的头说:

“看你这小脑瓜挺聪明的,怎么一下子就变傻了?我都是你哥了,还要用你问吗?”

我头一偏,气鼓鼓的嘟哝:

“谁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想也是不是这样做的呢?”

说完恨恨地瞪着他。

我郁闷啊!梦中情人一下子变成了干哥哥,一下子还真难接受!更可恨的是,洪局不仅让我迷他迷得要命,父母也被他轻而易举就搞定了,以后我可不就在父母那失宠了吗?洪局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笑着拍拍我的头笑道:

“小样!这么小看你哥我呀!早知道这样,我多压断你几根肋骨才好!”

然后转头对母亲说:

“娘,你看小枫这样,是不是怕我把你们抢了去,以后不理他了,他才生气的?”

母亲也笑着说:

“有可能,小枫被我们惯坏了!”

然后转头对我说:

“小枫,快叫大哥。”

我不叫!我就是不叫!气死他!不好!父亲瞪我了,我就委屈一下吧,好汉不吃眼前亏,小小的叫了声:

“大……涛哥!”

哼!就是不叫你大哥(哼!比俺大姐大两岁,他只能是大哥了)!气死你!洪局(为了方便,以后一直用这称谓)似乎对我叫他涛哥无所谓,但父亲却圆睁着双眼还瞪着我,我怕怕,赶紧补叫一声:

“大哥!”

洪局高兴了,笑呵呵的轻轻地按我的头一下,应了一声大大的,然后很得意地俯下身来在我耳边跟我咬耳朵:

“小枫,原来你那么怕干爹的呀!以后不准欺负我,你要敢欺负我,我就找干爹帮我报仇!呵呵!”

我郁闷!我无语!洪局居然威胁我,我怎么碰上这么个剋星,得不到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跟我争父母的宠溺,我活得可真失败呀!我想不理他,但他呵出来的热气带着些酒味,味道很好闻,呵在我的耳朵里痒痒的,让我有点受不了,却不敢在父母面前表露出来,但又希望他能够多在那呆一会,矛盾!可是洪局就是不让我如愿,他说完就立起身来,看了看手錶,歉意的对父母说:

“乾爸,娘,我得去单位一趟,下班再来看你们。”

然后有意无意地拍拍我,说:

“小枫,乖乖养伤,哥哥答应的事绝对不会不兑现,你就放心吧!”

说完很调皮的对我眨眨眼。

洪局跟父母说了些让父母放心的话,就道别出去了。

看着他伟岸的身影消失在病房的门口,我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心中却又祈祷他快些再来。

这时我突然觉得,其实洪局做我的干哥哥也不错,至少我想见他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去见他,想跟他撒娇的时候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撒娇,这样其实也不错嘛!呵呵!父亲下午带着微醺很正经地叮咛我要好好养伤,就回家去了,母亲留下来照顾我。

那天傍晚,洪局又翩然而至,这回他是帮我们母子送饭来了。

我看着穿着一身运动装的洪局,心中早已没有了下午的郁闷,而是满腹的欢喜,毕竟,亲爱的洪局亲自帮我们做的饭嘛,想不喜欢都难。

洪局一进来把饭盒放好,就把给母亲的那份递给母亲,亲热地说:

“娘,你先吃,我来喂小枫。”

说着就微笑地看着我把饭盒放在床头的小几上,轻轻地扶着我将床调高,温柔地问:

“小枫,饿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洪局不说话,心中却心潮澎湃,想不到洪局温柔起来也那么夺人心魄。

洪局见我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就轻轻地拍拍我的头说:

“小枫,你发什么呆呢?难道你不饿吗?”

“不饿!只要看到你我就饱了!”

我脱口而出,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刷的红了起来,赶紧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掩饰一下。

母亲听了我的话傻在那里,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菜怒视着我。

洪局听了我的话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几秒钟,才尴尬而又无可奈何地对母亲说:

“娘,看来小枫的气还没有消啊!”

母亲面子上挂不住了,咽下嘴里那口饭,就开始痛叱我:

“小枫,你太不像话了,你洪大哥帮你煮好饭送到你床边来喂你,你居然还讲得出这种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嗯?你再这样,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好了,我明天就回去了。”

说完气愤之极地放下碗,气呼呼的坐在那里生闷气。

我冤不冤啊?我真是个冤大头呀我!我的本意本来讲洪局熊色可餐嘛,但没想到讲出来却产生了歧义,结果惹来母亲一顿臭骂,我真是冤到家了。

最冤的是,我的话不仅没有人听懂也就算了,还不能跟母亲解释,我可真是有冤无处伸啊!洪局赶紧出来打圆场:

“娘,你不要生气,我想小枫是无意的,也许他真的不饿吧!”

说完对我努努嘴,似乎是示意我赶紧跟母亲赔不是,又似乎是表示他知道我话里的意思,我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不管他,先把怒火中烧的母亲的火消灭掉再说,於是拿出我屡试不爽的绝招,可怜巴巴的扯扯母亲的衣角,虚弱地说:

“娘,你莫发气嘛!我跟大哥赔不是就是了!”

见她不理我,又轻轻地摇摇她的手,继续说:

“娘,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以后天天听你的话,你喊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娘,你莫再生气了好不好嘛?我以后要再这样,那我就变成没人要的小狗,不对!小狗蛮乖的,那就变成小鸡吧。嗯!小鸡也蛮可爱的,那就变……”

我还没有编完,母亲和洪局就笑了起来,我就没有再继续编下去的必要了。

母亲无可奈何地看着我,轻轻拍我的头一下,笑着说:

“又来哄我,你呀,乖乖的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洪局趁机舀一小勺饭递到我嘴边,吃吃地笑着说:

“小枫,要是你听娘的话,那就乖乖的先把饭吃了。”

哼!好阴险啊!不仅拍了母亲的马屁,还顺带威胁威胁我!不过看到洪局脸上迷人的笑,我也不再计较别的了,很受用地张口接住亲爱的洪局送过来的饭,心中甜蜜蜜的。

这可是洪局亲自喂我的耶,不甜才怪?我无限甜蜜地吞咽着洪局喂我的每一口饭,除了甜味,居然品尝不出洪局做的菜是鹹是淡,是香是辣。

我深情地看着洪局英俊细嫩的胖脸,机械的张口吞咽,心想即使洪局喂给我的是砒霜,我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去。

洪局可能被我火辣辣的眼神看得都有些窘了,脸上竟然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润,低眉颔首面带微笑的喂着我,眼神也变得无限温柔,把我看得呆了。

他,他怎么笑起来那么迷人呢?我看着洪局满是笑意的眼角癡癡地想,根本就忘了是在吃饭。

洪局见我发呆,他也看着我愣了一下,塞进我嘴的勺子没有及时抽出来,就被我一口咬住,我的牙齿一痒,勺子也随着一震,我们同时吓一跳,回过神来。

洪局下意识的把手一放,尴尬的看着我,我就咬着勺子和他对视着。

静……还是洪局反应快,眼神一敛,脸上又恢复了常态,他偷偷瞟了一眼母亲,就伸手过来拿我咬着的勺子。

呵呵!难道洪局对我也有意思吗?看我闹他一闹再说!我故意咬住勺子不放,洪局轻轻拿着勺子就想往外抽,但没抽出来,又加一些力气,还是抽不出来,就用眼睛瞪我一下,示意我别闹。

我不理他,对他眨眨眼,要他用力来取。

洪局回瞪我一眼,就又加点力来拉,还是没有得逞。

我得意地挑挑眉毛,这下他好象不想再闹了,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吃饭的母亲,脸上突然露出得意的狞笑来。

我一看就知道不好,他想乘母亲不注意要来蛮的了,我就赶紧放松了咬着的勺子。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洪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过来抓住我嘴里的勺子用力往后拉,哪曾想到我已经松开了勺子,他用力过猛,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哈哈……我心里狂笑,一脸得意地看着惊魂未定的洪局,不用想也知道,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但看着惊魂未定花容失色的洪局,心中却又升起一丝痛惜和懊悔,我是不是太过份了?洪局惊慌地看看母亲,见母亲不注意,他才坐下来狠狠地瞪我一眼,但见我眼里的痛惜和懊悔,他马上又缓和下来,伸过胖手来拍拍我的头说:

“臭小子,乖乖吃饭!”

他的手轻轻的落在我的头上,温柔得好象要拂去我头上的灰尘一般,让我倍受感动,我默默地点点头,静静地看着他,张开嘴等着他喂我。

我突然意识到,无论洪局是做我的爱人还是干哥哥,他都我值得我去珍惜!之后,我乖乖的吃饭,不再跟洪局闹,他也静静地喂我吃饭,脸上平静得出奇,还不时跟母亲拉拉家常,完全没有任何的生疏。

我看着他和母亲熟络地拉着家常,暗暗佩服他与人相处的本事。

我吃完饭后,洪局又扶我去方便。

被他坚实有力的臂膀紧紧半搂半抱着,我觉得好象靠在一座大山旁一样安稳,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清香,有些许洗衣粉的香味,更多的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那充满男人雄性的体味,几乎让窒息。

我摒住呼吸,想要拒绝它的诱惑,但又禁不住它的诱惑,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没有解决清楚问题,完全迷醉在他的体味的包围中不能自拔。

洪局只是静静地半搂半抱着我,平缓的气息轻轻打在我的脸上,暖暖的很舒服,我真想一辈子停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抱里,一醉不醒。

我方便完后,洪局又半抱着把我搀扶到床上,轻柔地帮我盖好被子,才和母亲继续拉起家常。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他和母亲聊天,心中无比的平静、安稳。

我见他一只手放在我的被子,就伸手轻轻的握住,他轻轻的抖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没有抽出去,我就激动地紧紧握住,轻轻的抚摸着他柔软光滑的手背,感受着他的手心温暖适中的温度和清晰的掌纹,眼睛不争气的模糊起来。

亲爱的人,我真希望能一辈子握住你的手,直到永远!七点十分,洪局就起身告别去打球去了。

我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的手,目送他迈着大步而去。

他出门的一刹那,突然回过头来看我一眼,眼里似乎掠过一丝如水的柔情,稍纵即逝,让我难以捕捉。

於是,我又开始对他的再次光临满怀期待起来。

(九)第二天中午12点30分,洪局如期而至。

当我正在翘首企盼洪局的时候,他适时的出现在病房的门口,带着他迷人的微笑,手上拿着他的公事包,一下子就出现在门口,好象天使降临一般突然,让我产生了是我的祈祷灵验了的幻觉。

我呆呆地看着他,无法抑制的激动之情溢於言表。

洪局也站在门口,微笑的看着我,他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和幸福,让我如同喝蜂蜜一般,感觉一身轻飘飘如坐云端。

难道洪局真的也喜欢我吗?我刚要满心欢喜地跟洪局打招呼,突然一个美丽的身影出现在洪局身边,她来得那么突然,那么闪亮,让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小鸟依人般立在洪局身边,手上轻轻地拿着一个饭盒,就那么出尘那么脱俗那么优雅地站在洪局身边,仿如一朵红花点缀在洪局那一片绿油油的绿叶丛中,那么美丽,那么夺目,让人不得不侧目。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我吞了好几口口水,心中忍不住暗暗惊歎!我还没有歎完,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从后面冒出来,她那清纯灿烂的笑容,纯洁可爱的笑脸,那一身设计平庸却洁白无暇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却闪耀着高贵纯洁的光辉,把那胸前的红领巾衬托得如同一颗璀璨红宝石,点缀在她的胸襟,宛如一个童话中的小公主一般,乖巧地轻轻挽着她母亲的玉手,让我不得不惊歎造物主的神奇。

美!太美了!如果是小孩站在中间,那绝对是人间最美的一幅画。

我一看就知道她们是洪局的妻子和女儿,但没有想到他的妻子会显得如此年轻漂亮,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她五官精緻,身材曼妙,最重要的是浑身散发着一种脱俗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让人心灵净化。

她嫋嫋地站在洪局身边,他们显得那么般配,那么和谐,简直就是一道风景,令人无法不艳羨。我和母亲对於他们的突然到访感到惊讶,对於眼前这一幅美丽的图画,除了惊歎,还是惊歎!我们母子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好象我还流口水了吧?!

“娘,小枫,我们一家来看你们来了。”

洪局洋溢一脸幸福的笑容说。

“娘,小枫,我来晚了,真是对不起啊!”

洪局的妻子张开小嘴,声音宛如天际传来一般,轻柔而温暖,她那温暖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风。

她那满眼的饱含歉意略带羞涩的温柔的目光,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话里的真诚。

她说完微笑着看了我和母亲一眼,就微笑着对小女孩说:

“岫岫,快叫奶奶和叔叔。”

我被她看这一眼,心中便没有了任何波澜,除了如春天般温暖,所有的一切都被她那温柔如水的眼神熨得服服贴贴,平平整整。

“奶奶,叔叔,你们好!岫岫来看你们来了。”

一个清脆的童音把我们惊醒,把我拉回到现实中来。

我木木的看着他们一家向我走来,但此时的我脑袋里却只是一片空白,那是惊歎后的反应停顿?拟或是短路后的系统重启前的空白?洪局一到我面前,就找个凳子坐下,笑着介绍:

“娘,小枫,这是我老婆杨云,这是我女儿洪岫。老婆,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枫了。”

说着把公事包放到床头的小几上,伸出手来轻轻的放在我额头上试试,问道:

“小枫,感觉好点没有?”

我看着微笑地看着杨云——我的嫂子,轻轻地点点头说:

“好多了!”

嫂子?嫂子!我居然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就承认了她是嫂子了!对於洪局一家的到来,母亲高兴是眉开眼笑,象看新媳妇一般看着嫂子,那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我猜如果是我娶老婆她都没有这么高兴。

嫂子一到之后,就忙着打开饭盒,恭恭敬敬地拿一份递给母亲,温柔地说:

“娘,您老饿了吧?让你们久等了。”

说完又对洪局说:

“阿涛,你喂小枫吃饭!岫岫,你帮奶奶舀一碗汤。”

於是,他们一家人就忙开了,而我和母亲却只是幸福而感动地看着他们为我们操劳,幸福啊!洪局听话地拿起饭盒,驾轻就熟地开始喂我吃饭。

我看着他脸上幸福的微笑,心中除了感动,便是幸福,被他感染的幸福。

洪局温柔而平静地喂我吃饭,嫂子在陪着母亲边吃饭边亲热地拉家常,岫岫则在一旁瞪着天真的大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嫂子和母亲的谈话中我知道,嫂子她就是这个医院的一个妇产科医生,但从她的身上,我没有看到很多医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漠。

一会,我吃完了饭,洪局就拿饭盒去卫生间沖洗。

我看着又漂亮又温柔又贤慧的嫂子,看着她亲热地跟母亲闲话家常的时候,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然后就是为自己感到悲哀和羞愧,为自己爱上洪局而感到悲哀!为自己想佔有洪局,想拉洪局下水而感到羞愧!看着嫂子和他们单纯的女儿洪岫,看着他们如此幸福的三口之家,我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甚至一点这种想法都不应该有。

我怎么能为了自己而去破坏他们美满的婚姻呢?我怎么能为了自己那不被世人承认的爱去拆散他们幸福的三口之家呢?我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单相思一厢情愿而去影响洪局美好的生活呢?不能!绝对不能!如果我是真的爱洪局,那么就不应该去打扰他宁静的生活,就不应该去破坏他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应该放开他,解放他!我对自己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感到震惊,但看到嫂子和岫岫,又从心底深处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正确。

既然自己爱洪局,那么就要让他幸福,而我既使深爱着他,却无法给他正常人的幸福,为什么不放开他,解放他呢?也许,放开他,解放他,也就是解放我自己吧!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我自认为对洪局的纯真的爱,在嫂子和岫岫面前被击得支离破碎,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以至於我第一次对爱产生了动摇,无可奈何的动摇。

我想,在我的爱还没有被洪局发现和接受,还没有蔓延开来的时候就让它熄灭,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它目前只会灼伤我一个人。

为了洪局,我要学会放弃,放弃对他的爱!有了这想法,我居然感觉到心中有一些轻松起来,但在我心底深处,却是一颗正在滴血的破碎的心,只是此时它被我掩耳盗铃般的掩埋起来。

唯一值得庆倖的是,洪局已经是我的干哥哥了,不然我真的可能会一无所有!当洪局洗碗回来,看到的是一脸悲怆的我,和我满眼悲痛无奈而又恋恋不舍的眼神。

他肯定不会想到,就在他去洗碗的几分钟时间里,我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内心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往那个想尽办法想要接近他的小枫,已经变成一个想尽办法想要远离他的小枫了。

我默默地看着伟岸依然,英俊依然的洪局,心中默默地告诉自己,以后我不能对他有任何非分之想啦!我们只是兄弟!!只是兄弟!!!

“小枫,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洪局还拿着滴水的饭盒,就焦急地问道。

他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焦急,让我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而这温暖我心窝的感动,更坚定了我退出的决心。

是的,不管他爱不爱我,我都要义无反顾的退出!不然我对不起他,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岫岫,也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既然自己已经作出了选择,即使是刮骨之痛,也得一个人忍下去。

於是我故作轻松地咧嘴笑笑说:

“大哥,只是我刚才动了一下,伤了的骨头有点点痛,吃点药就没事了。”

洪局似乎不放心:

“小枫,真的不要紧吗?”

我点点头,伸手示意洪局把床头小几上的止痛药递给我。

洪局忙不迭地拿过止痛药,手忙脚乱地取一片递给我,然后又倒了一杯水给我,一脸关心痛惜而又满含歉意地看着我。

看着一脸痛惜的洪局,我装模作样地把药吞下,用水送服之后,便疲惫的闭上眼睛。

我的心太累了,先前是满腔热情地想要爱洪局,现在却是一脑袋的退出的念头,那暂态进退的变化,让我心力交瘁。

我知道,我的痛并不是受伤的肋骨疼痛,而是那颗正在流血心在阵阵绞痛。

而更让我难受的是,我无法免疫洪局对我的丝毫关怀,也不能接受洪局对我的丝毫关怀,我害怕接受洪局对我的丝毫关怀,他的关怀就象一把刀一样,刀刀割在我的心上,只会让我更加痛苦。

我更害怕他的关怀会让我的决心动摇,会让我前功尽弃,会让我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我的心其实把洪局看得更加清楚,甚至从来都没有这么清晰过,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把他深深的烙在自己心中,那烙痕是那么的触目惊心,隐隐作痛,要抚平它,谈何容易?突然,一只温暖的大胖手掌轻柔地覆盖在我冰凉的额头上,从手上传来的阵阵暖意,慢慢地驱赶着我心中的疼痛。

闭着眼睛我就知道那是洪局的手,尽管我现在想要退出,尽管我现在不想接受洪局的关怀,但那暖意还是让我抑制不住的鼻子一酸,两颗大大的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下来:对不起,洪局,我不能爱你!也不该爱上你!

“小枫,很痛吗?”

洪局关切地问。

洪局关切的声音,让我更加悲痛。

我“嗯”的一声,泪水就肆虐起来。

“小云,你去叫医生来。”

洪局焦急地叫他老婆去叫医生,竟然忘嫂子自己就是个医生,然后又温柔地哄我:

“小枫,你忍一忍,一会医生就来了。”

“不……不要,我忍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医生来也没有用,他治不了我心中的痛。

这时换了一只略有些冰凉的小手在我额头上试了试,然后就传来嫂子温柔的声音:

“小枫,真的很痛吗?”

我无声的摇摇头,虚弱地说:

“嫂子,没事!我挺得住。”

我知道嫂子是医生,她知道我其实并没有疼痛难忍一身冒冷汗的症状,所以才确认一下,并没有揭穿我,而这让我更加迫切地想退出。

这么善良的一个人,你难道忍心伤害她吗?我闭着眼睛,只顾想着我的心事。

洪局他们坐了一会,就起来告辞了。

临走的时候,洪局再次用他温暖的胖手摸了摸我的头,然后他熟悉的味道就渐渐离我而去。

我忍不住微睁双眼,目送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静静地听着他沉稳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十)我以为我决定要放弃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但我似乎太幼稚了,它恰恰是痛苦的开始。

洪局一离开,对他那刻骨的相思又从四面八方开始侵蚀着我,无论是闭上眼睛还是睁开眼睛,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我想驱赶心中的那份思念,却总是事与愿违,越是想不去想他,却总是身不由己地浮现出他迷人的脸,他雄壮的身躯,他撩人的唇,他温柔的眼神。

弄得我心力交瘁,辗转难眠。

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思念更是成了一种煎熬,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母亲,都是一种煎熬。

我是怎么也睡不着,而只要我没有安静地闭上眼睛睡觉,母亲也不会放心地去睡觉,一直守在我身边。

那漫漫的长夜,不管是闭眼还是开眼,面前都是洪局的笑脸,那想与不想的矛盾,那爱与不爱的踌躇,几乎让我崩溃。

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然而更难熬的,还是每天洪局都要来两次。

每每他出现的时候,也是我内心深处那天使与魔鬼交锋最激烈的时候,好几次我差点向魔鬼妥协,但一想到温柔贤淑的嫂子和纯洁可爱的岫岫,天使又暂时镇压了魔鬼。

我渐渐地在这水深火热中沉沦,心情开始变得极度喜怒无常,甚至一度冒出轻生的念头,但看着渐渐苍老的母亲,想起渐渐驼背的父亲,才又愧疚地打消这个念头。

走在崩溃边缘的我,最后不得不借助安眠药才能度过一个个孤寂的漫漫长夜。

看着我的心情一天天变坏,急坏了母亲和洪局,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让我高兴起来,但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没有效果。

他们根本不了解我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又怎能帮我卸下心中那沉重的包袱呢?心情也是会传染的,我的心情极度恶劣,母亲也高兴不起来,洪局看到我心情不好,他也受到了感染,虽然还是每天都来看我,喂我吃饭,但笑容越来越少地出现在他的脸上,话也越来越少了。

看着他渐渐阴郁的胖脸,看着他渐渐恶化的心情,和那渐渐表露出来的担忧,我内心就更加自责,心情就更加恶化,让本来气氛融洽的病房变得死气沉沉。

我渐渐地受不了了,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逃离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我住了半个月的院,就出院回到自己的小屋找中医治疗。

虽然在家里方便了许多,但洪局还是每天坚持来看我一回。

又半个月,母亲见我已没什么大碍,也回家去了,留下孤单的我一个人面对寂寞和空虚。

虽然我知道洪局住在什么地方,该怎样去找,到什么地方去找,但我不敢去,不愿去也不想去,我不想去打破他们平静的生活,不想去看到他们幸福的滋味,更不想去破坏他们美满的婚姻。

我知道,让我彻底忘记洪局,去寻找新的目标,寻找新的寄託,那才是我心中最终局的答案!伤还没有完全好,我就迫不及待地上班去了,我想,上班之后精神有了寄託,就不再去纠缠要不要去爱洪局,要不要去想洪局的这个问题了,就没有时间去面对这个令人头痛让我崩溃的矛盾了。

我得学会麻醉自己!上班后,我就把自己全部封闭在工作中,如同疯了一般让尽量多的工作佔据我所有的时间,好象要把受伤住院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落下的工作补回来一样。

我不要命工作的事被杨局知道之后,他甚至亲自召见并责备我是不是不要命了,我苦笑着以我在住院的时候想通了,我应该力求上进才能对得起领导的关心来搪塞,弄得杨局也摇头苦笑不已。

其实只有我自己清楚,我是在刻意躲避着洪局,想通过工作来释放自己心中的压力和郁闷,想通过工作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忘记洪局。

那段时间,我就象上紧发条的疯子一样,只要有下乡的任务都主动接下来,即使没有落到我头上,我也会跟其他的人去交换下乡的机会。

同事都问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我笑而不答,其实我在这之前已经为今天的苦涩种下了苦果,谁叫自己不喜欢女人,只喜欢男人呢?而且只是一面之缘,就那么无可救药的爱上已婚的洪局呢?那时我还没有手机,只有一个call机,那是我唯一的通讯工具,再有就是办公室电话了。

为了把自己完全与洪局隔离起来,他的手机、办公电话、家庭电话甚至税务局每个人的公私电话、办公室及税务局周围三百米以内的每一个公共电话我都倒背如流,这些电话都被列入了我的黑名单中,所有这些电话call我,我都视而不见,回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到最后我乾脆一切不熟悉的电话都不回,只回单位、同事、同学和亲戚等为数不多的电话。

为了逃避洪局可能会到家里去找我,我就一反常态地积极参加一些聚会或者主动跟着领导去接待,喝酒也是一反常态的豪爽,不把自己灌得晕晕乎乎的绝不甘休。

醉醺醺的一到家关上门倒头就睡,不到早上根本起不来。

实在没有聚会或者应酬,我就在吃晚饭时自己把自己灌醉,让酒精麻醉自己,忘记烦恼。

我一反常态的疯狂表现,令所有认识我的人大摇其头,他们以为我已经改邪归正要削尖脑袋往政界里混,或者纯粹是为了奉承局里的领导,一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但我对此嗤之以鼻,一笑了之。

当然,我的疯狂也不是每个人都不欢迎,局办公室就对我的表现大为讚赏。

因为我们县是旅游大县,龙胜温泉和龙脊梯田是两个很有名的旅游景点,特别是有一个环境绝佳的温泉,令周边的人趋之若骛,县里每个单位的接待任务都异常繁重,这样陪酒就成了令人头痛的一大问题,很多人都不愿去揽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

我倒好,主动去找酒买醉,那还不把局办公室的阎主任高兴得眉开眼笑?有人自愿往火坑里跳,谁不愿意在旁边看热闹呢?一有接待任务,阎主任就兴高采烈地提前跟我打好招呼,诚挚地邀请我跟他去陪酒,我也乐得有机会把自己灌醉,就从来没有推辞过,毫不犹豫奋不顾身地去了,然后每次都如愿以偿的大醉而归。

任务完成,阎主任喜笑颜开,我则光荣醉倒,各得其所。

任何事情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喝酒也一样。

我每天喝酒买醉,可没想到喝的次数多了,喝的酒多了,酒量竟会在不知不觉中逐步提高。

虽然我能够经常如愿以偿的大醉而归,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的酒量居然也跟着水涨船高,几个月下来,我醉倒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楚,可我的酒量却上了一个又一个的新台阶,到最后竟然达到了全局最高水准,而且练就了一身喝杂酒的绝技,红酒、白酒、啤酒、饮料,只要是能喝的东西,不管是单独喝还是掺在一起喝,我都来者不拒。

一次湖南一个县兄弟单位来访,一场天昏地暗的高度白酒大战之后,双方均已元气大伤,这时对方带队的副局长气焰嚣张地站起来叫嚣要换啤酒解渴,我喝得兴起,看不惯他的嚣张,亲自跑去抱来一打冰啤两人对饮,三瓶之后对方瘫软到桌子底下去不省人事,完全打乱了他们去洗温泉的行程,而我还陪着客人去吃夜宵继续痛饮,把杨局和阎主任看得都傻了。

此事被阎主任回局去一传播,我能喝善饮的名声就在局里传开了。

局里的前任第一对此颇为不服,在同事的怂恿下,便找个机会跟我一赌输赢。

有酒喝我自然不想错过,结果我还状态正佳时,他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为了买醉,我还多饮了两杯,才醺醺然回家睡觉。

从此我能喝善饮的名声大振,让我沾沾自喜而又有苦难言。

酒量的提高有个好处,就是喊喝酒的人多了,喝醉的机会也多了,但也有个坏处,就是自己越来越难醉倒了。

但为了自己能够醉倒,我渐渐养成一个很不好的坏习惯,就是喝起酒来非常的积极主动,不仅主动找客人喝,还主动帮自己的人喝。

只要有人喝起酒来面露难色,我就及时降临,解救他於水火之中。

对於我这异乎寻常的坏习惯,很多的人对此极为不解,杨局却有不同的看法。

领导人嘛,观点就是跟一般的人不一样,他太喜欢我这个坏习惯了,只要他有饭局,自然就会带上我,让我坐在他身边帮他喝酒。

而他热情的三番五次的频频跟人碰杯的后果是,他得了面子展现了他的热情好客,而我却得到了他杯中的大部分酒精,象这样双赢的合作,我们都心照不宣,乐此不彼。

转眼五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我所有的时间都被工作和陪酒佔据,不再和洪局有任何的交集,居然真的不再去纠缠所有关於洪局的矛盾的问题,不再去想洪局这个人,也不再被那种矛盾重重的心态困扰和煎熬,甚至在我的生活中已经没有再出现这两个字,我有时甚至产生这样一种幻觉:我是不是已经走出了爱上洪局的阴影,驱走了洪局留给我的阴霾,迎来自己的新生?然而,痛苦真的远离我了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又是一个周末,杨局一大早就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郑重其事地宣佈我今天不得下乡,中午不能喝酒,因为他今天晚上有个非常重要的饭局,去帮他喝酒那是重中之重的工作,他已经提前将我的晚餐预订好了。

我对此习以为常,也没有问什么就一口答应了。

有酒喝还可以名正言顺的醉倒,不去那才是傻瓜呢?难道要我失眠到天亮不成?明天可是周六耶!一想起晚上那让人激动人心的大战,我就兴奋得全身亢奋起来,做什么事都劲头十足。

唉!最近已经很久没有醉过一回爽爽的了,害得我肚子里的酒虫开始闹纠纷闹起义了。

下午还没到下班时间,我就屁颠屁颠地拿着杨局的公事包,跟着杨局出现在县城最宽敞的包厢——龙胜大酒店金色阳光包厢,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坐了一会,我突然有些尿急,就跟杨局请个假去解决问题。

刚走到包厢大门口,门突然开了,进来的第一个客人就让我们如木桩般都愣在原地。

他……他……他……他竟然是洪局!淫妻,只是一种爱的方式,它根植於我们内心深处对情侣深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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