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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统皇帝陷于瓦剌,宫中也做出了应对之策。

前任宣宗皇帝只有两个儿子,长子朱祁镇即为正统皇帝,弟弟朱祁钰封为郕王。

这时正统成为瓦剌俘虏,皇太后立正统之子朱见深为太子,命郕王为监国,翼辅朝政。

朱见深不过才两岁,如何能治理国事?临朝议政的诸般事务,自然着落在郕王身上。

大军出征之前,兵部尚书邝野力谏无效,随驾出京,兵部事务交由左侍郎于谦处理。

而今邝野已死于败军,于谦便即调动两京、河南备操军,山东及江苏沿海卫所备倭军,江北及河北各府运粮军赶赴京师,巩固防卫。

京城精兵本已在土木堡牺牲殆尽,仅余残兵弱卒,如此一经部署,对于抵御瓦剌进兵自然大有护卫之效,人心安定不少。

文渊等五人落脚京城外的客栈,数日下来,不见皇陵派有何动静,心中不觉暗暗纳罕。

这天众人聚在房里,交换意见,小慕容说道:

“照理来说,龙驭清要是真要作乱,应当不会放过这皇帝被俘虏、朝廷失去主宰的时候,现在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可奇怪了。”

文渊摇了摇头,倒了一杯茶,举到唇边,又放了下来,说道:

“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也许他觉得时机未到,又或许他正在制造时机,也可能他根本不打算造反。”

华瑄无聊地用手指敲着自己的茶杯,没精打采地道:

“那我们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嘛?”

这几天文渊和小慕容轮流出去探查,华瑄总是留下来护着紫缘和小枫,成天待在房里,不免觉得气闷。

文渊道:

“再等一段时日看看,倘若情势稳当,我们自然也不必耗在这儿。这样吧,师妹,你要是觉得无聊,不如明天由咱们出去,小茵留着好了。“华瑄登时双眼明亮,笑道:

“好啊,我要!”

小慕容笑道:

“又不是出去玩,有什么好高兴的?这样正好,我可落得轻松呢。”

次日一早,文渊和华瑄出了客店,行经皇城朝阳门,远远便见一队人马,往一处宏伟府第而去。

华瑄留上了神,瞧那人马服色,低声道:

“文师兄,那好像是锦衣卫。”

文渊点点头,再看那宅府雕梁画栋,却是王振的府第,他初到京城时,曾和郝一刚等来此,因而救得紫缘平安。

文渊道:

“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漫步而去,见王振府第四周围了不少人潮,一问之下,才知原来这日奉天殿上,郕王和群臣共商政事。

昔时王振作威作福,此刻丧命土木,百官的奏章顿如潮水一般,痛劾王振,要郕王将王振抄家灭族,罪状告于天下。

这一批锦衣卫,正是前来捉拿王振的族人。

不过多久,王振满门老少哭哭啼啼地被押了出来,包括从子王山在内,一一被缚往宫中。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对之唾骂不绝。

华瑄轻声叹道:

“就算王振是大奸臣,他的家人可不见得全都是坏人啊,怎么全部都捉了起来?”

文渊道:

“”身不修,不可以齐其家“,这些人如此下场,那也是王振所造成的。”

华瑄呆呆地观望着,忽觉脚边裤管被什么拉动,不禁低头下去一看,只见一团毛绒绒的东西,黑白相间,却是时常在赵婉雁身边的小白虎,正咬着自己的裤管向外拉扯。

她大为惊奇,道:

“这不是赵姐姐那只小老虎么?怎么会在这儿?”

文渊端详着小白虎,说道:

“说不定师兄和赵姑娘正在附近。”

华瑄蹲了下去,抱起了小白虎,柔声道:

“好久不见啦,向师兄也在这附近么?”

小白虎仰首上望,哇了一声。

一人一虎默默对望半晌,华瑄无奈地抬起了头,说道:

“文师兄,它听不懂啦。”

文渊笑道:

“我也没叫你问啊。”

低身拍拍小白虎的头顶,说道:

“罢了,不能说人话不是你的错,听不懂你的话也不是我们的错。要是你知道师兄在哪儿,便带我们过去如何?”

小白虎向他低啸几声,一下从华瑄怀中跃出,从人群间跑了开去。

文渊和华瑄跟着追去,心道:

“要是这小老虎真能带路,倒是奇事一桩。姑且信之,要真不行再说。”

一个小小的白影在大街小巷之间穿梭,奔得奇快,两人使开轻功,半点也没落后了。

不过多久,小白虎奔出了城门,一口气又跑了十多里路,越跑越快,居然半点也没停歇。

文渊暗暗称奇,心道:

“看不出这个小东西气力这样悠长,在武林中倒算得上轻功的一把好手。”

一路渐至荒野,到了一处山脚,小白虎往几间屋子奔将过去,放声大啸。

只见门板从内打开,一个轻裳披发的少女走了出来,小白虎一下便跳到她怀中,看那女子容貌,果然便是赵婉雁。

华瑄极是高兴,快步奔了过去,叫道:

“赵姐姐,赵姐姐!”

赵婉雁循声望去,见是文渊和华瑄来了,登时面露讶色,说道:

“文公子……和华姑娘?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华瑄笑道:

“跟着这只小东西来的啊。赵姐姐,你真的自己从家里跑出来啦?

“赵婉雁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是……是啊。

“文渊随后跟到,拱手为礼,道:

“赵姑娘,好久不见,我师兄在这儿么?”

赵婉雁脸颊微红,道:

“向大哥?他在啊,请……请先进来。”

说着抱着小白虎匆匆进屋,甚为羞怯。

文渊见她神态忸怩,微觉诧异,但仍和华瑄走了进去,见屋中梁柱颇为陈旧,看来向扬和赵婉雁只是暂住于此。

他正环顾四周,忽听内堂脚步声响,向扬披着长袍走了出来,笑道:

“好师弟,想不到你会找到这儿。啊,连师妹都来了。”

文渊笑道:

“碰巧来到。师兄,恭喜你跟赵姑娘又见面啦。”

向扬脸色微变,随即淡淡一笑,道:

“你也救出了紫缘姑娘不是?听说夺香宴给你们闹了个天翻地覆,四非人葬身大海,程太昊也给呼延姑娘拿下了。”

文渊微笑道:

“算是大功告成。”

这时小白虎从内堂奔了出来,绕着三人跑了几圈。

赵婉雁跟着出来,衣衫整齐了许多,也梳理好了头发,只是脸蛋依然有些儿红通通的,很是腼腆。

文渊朝她一望,登时醒悟,刚才自己来的时机大是不巧,不由得有些尴尬。

华瑄却压根儿没察觉,蹦蹦跳跳地上前去,笑道:

“向师兄,你最近功夫练得怎么样啦?文师兄的武功又进步了喔,那云非常、莫非是,可都不是文师兄对手了呢。”

向扬微笑道:

“早听说了。师弟,咱们也好久没过招了,这就来切磋几下如何?”

文渊心念一动,道:

“师兄,你已经练成”寰宇神通“了么?”

向扬道:

“有点小成,不过未竟全功。”

左掌随意拍出,便是一招九通雷掌。

文渊双袖齐卷,卷而复分,向外拂出之际,巧劲已卸去雷掌之力。

不料前劲甫消,后劲立至,向扬一掌未收,内力源源涌出,如同天边惊雷连声,霹雳不绝,不容文渊有消解余地。

文渊心道:

“后劲来得好快,师兄的雷掌造诣,果然大有进步。”

左掌拍出,应以“黄云秋塞”曲意,去势辽阔无垠,一边容蓄向扬掌劲,一边收步而退。

只听磅地一声,文渊连连倒退之际,已经背撞门板。

文渊势在不得不退,顺势转身开门,弹出屋外。

才刚出门,向扬已紧跟而至,左掌飒飒飒再出三招,文渊接连避让,转而跃起,右手拂出,左手斜劈,已是“渔樵问答”之势,刚柔并济,有如山岳叠嶂、大海浩漡,一招间反客为主,两重劲力夹攻向扬。

向扬赞道:

“好招数!师弟,小心了!”

右拳击出,掌心空握,赫然是九通雷掌绝招“春雷百卉坼”的架势。

华瑄和赵婉雁跟着出来,正好瞧见这一幕,华瑄看出是这记猛招,吓了一大跳,叫道:

“向师兄,不要太认真啊!”

同一时间,向扬右手五指迸开,

“春雷百卉坼”猛劲骤发。

文渊但觉一股雷火爆发般的猛劲袭来,不由得凛然心惊,双掌急拢,催动“九转玄功”而出“潇湘水云”,绵劲如万缕柔丝,缠上向扬右拳。

只听一声闷响,文渊已被震开两步。

向扬右掌出过,左掌随上,左掌右掌,连环重击,将“疾雷动万物”的迅猛之势,佐以“春雷百卉坼”的惊人厉劲,同时施展两招之所长,真如春雷乍响,唤动天地,比之当日一招击败龙腾明,这时向扬的“春雷百卉坼”,运用得更是神妙无穷。

这一番猛攻强横绝伦,向扬一掌掌打出,文渊便一步步后退。

疾风骤雨般的攻守之中,猛听两人齐声大喝,四掌砰地相击,文渊立足不定,向后震倒,单手支地一按,在草地上打了个滚,才能翻身跳起。

向扬退了几步,脚步却仍稳凝之极。

两人相对互望,都没再出招。

赵婉雁赶上前去,满脸苍白,拉着向扬的手,低声道:

“向大哥……”

向扬拍拍她的背,笑道:

“较量一下功夫而已,别吓成那样。”

华瑄呼了口气,叫道:

“好啦好啦!向师兄,文师兄,你们别再比啦,怎么打得那么认真嘛?”

文渊摇摇手,道:

“我看就此打住了,再打下去,我可招架不住了。”

向扬微笑道:

“师弟太谦虚了,刚才这几下功夫可了不起,比起以前,那可……可高明得太多了。”

文渊道:

“多谢师兄。”

心里却觉得有些疑惑,心道:

“师兄刚才的招数虽然厉害,但是若论到”寰宇神通“的应用,却似乎犯了跟龙腾明一样的毛病,偏于刚猛,不能像龙驭清那样包罗万有,劲力纵控自若。不过师兄也没有像龙腾明那样太过偏颇,或许只是一时之失……”

正自想着,忽听得几声咳嗽,一回神,却见向扬捂着口,两眼紧闭,似乎强忍着什么。

文渊一惊,急忙上前,问道:

“师兄,怎么了?”

向扬放开了手,摆了一摆,忽然身子一震,弓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

只咳了几下,猛地一口鲜血洒在草地上。

华瑄大吃一惊,叫道:

“向师兄!”

赵婉雁更是惊惶,急得几乎哭了出来,扶住了向扬,叫道:

“向大哥,不要!”

向扬低垂着头,没有再出声音,鲜血沥沥,身子一斜,蹒跚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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