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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霓字数:61000楔子答、答、答……徐慢的马蹄踢起一些尘土,缓步走近挂着漆铜双环的朱红色大门。

门房个个拱手静候。

“十七爷,您回来了!”

管家拉旮从大厅快步走出,

“您不是要去五天吗?怎么三天就回来了?”

“事情提前办好,自然回来了。”

十七爷爱新觉罗?慕禾烈淡淡道。

虽然他此刻表情淡漠,可深邃亮眼的五官加深了他霸气的姿态,坐在高大骏马上的体格更是硕健。

整体看来,他就是个武士——在养尊处优的皇室中难得一见的英勇武士。

“是。我去替您弄壶热茶,您先下马到里头歇歇吧。”

“少夫人呢?”

他淡然一问。

“少夫人……应该在房里。”

拉旮想了想。

“什么叫做“应该”?”

慕禾烈眉头一拧。

“这……我想少夫人可能还不习惯咱们府邸的生活,总是喜欢往外跑。”

拉旮试着解释,心底直祈求少夫人已经回来了。

“往外头跑?”

他不用想也知道妻子宿玉秋岚跑到哪儿去了。

这女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妻子呢?猛抽缰绳,马头倏然掉转,慕禾烈命令着马儿往他所知道的地方直奔而去。

越过后山,又经过几条大街与小巷,马儿终于来到一片竹篱笆外。

“裘奂,别净勾引别人的妻子!快把秋岚放出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慕禾烈冷声一吼。

等了半天,里头依然没有动静,他眉头一拧,拳头握得更紧了。

“哼,好大的胆子!”

他半眯起眼,往篱笆后的屋子看去。

事实上,裘奂哪有胆子?现在的他正心惊胆跳地抱着秋岚。

“你不是说他要好些日子才回来?我……唉呀,我被你害惨了!”

之前秋岚来找他,早被慕禾烈知悉。

他知道慕禾烈之所以没杀了他,完全是因为秋岚的求情。

“我也不知道他怎会提早回来……”

她的嗓音也失了平静。

“完了完了,我肯定活不过今天了!……”

他哀叹着。

早知道他就别和她藕断丝连……“别担心。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大不了杀了她就是。

“可我也不能让你又为了我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呀!”

裘奂的心情乱极了。

当初他实在不该在她嫁进京后还尾随着从关外搬来……“裘奂,有你这句话,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微微一笑。

“秋岚,难道你又想——”裘奂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慕禾烈大声吼道:

“好,你们有种!我数到三,你们再不出来,我就命人把这里全烧了!”

“不——”秋岚惊喊,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绝不允许因为自己而害了裘奂!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你分毫的……相信我!”

她对裘奂说着,便义无反顾的奔出屋外,站在暴怒的慕禾烈面前。

慕禾烈半眯起眸,直勾勾地瞪着她,眼底还泛着诡芒。

“你总算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忘不了他?”

秋岚头一偏,什么话也不愿意说。

慕禾烈勾起一丝冷冽的笑痕,随即策马朝她直冲而去——秋岚瞪大眼,以为自己就要成为马下亡魂,却被他拦腰抱起往马背上一搁,快速朝王府直骋而去。

一路上速度之快,吓得她紧紧趴在马背上。

而慕禾烈就像疯了般不停挥鞭,完全不在乎马儿是不是受得了他这样残虐的对待。

由王府后门进入,他抓着她直人两人的房间,将她重重掷在地上,咬着牙说:

“你这女人,三贞九烈全忘了吗?”

“我如果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一定会奉行这四个字!”

她执拗地回道。

“哈!你喜欢的男人?”

他用力攫住她的下巴,

“谁?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裘奂吗?”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她虽然害怕,可还是傲气的顶回去。

啪!一巴掌重重掴在她脸上,让秋岚差点儿晕过去,嘴角也溢出了血丝。

她脑袋昏沉地看着他,仍嘴硬道:

“就算你打死我,我喜欢的人还是他!”

慕禾烈气得浑身发抖,用力拉住她的衣领。

“很好,你比那个孬种男人勇敢多了!不过……难道你不怕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你不能这么做!”

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

“你可以打我、骂我,是我自己要去找他的——”

“你这个臭婊子!”

“啊!”

他一拳又挥在她脸上,她右脸颊已淤青了。

正要进屋的丫鬟晶晶听见里头的吵闹声,知道可怕的戏码又上演了。

她立刻冲进屋里,奋不顾身的挡在秋岚面前。

“十七爷,别打了!您这样会出人命的!”

“人命?”

慕禾烈冷笑道:

“她在乎自己的命吗?不,她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她满心只放着裘奂那个男人……走开!”

慕禾烈抓起挡路的晶晶将她重重往旁一仍,她的脑袋撞上了炕,疼得她眼泪都淌了出来。

“晶晶……”

秋岚见状立即跪爬过去护着她。

“你们主仆倒是挺合作的嘛。”

慕禾烈走向秋岚发出狂笑,接着拉住她散乱的头发往后一扯,

“说!你还会不会去找那个男人?”

盯着她脸上的伤痕,慕禾烈的心重重一揪。

他心疼、他不舍,可是他也恨!恨她的不守妇道,恨她将他的心弃如敝屣!

“会,我会!”

她还是这般强硬。

高举起拳头,慕禾烈眼底闪现出了杀意。

晶晶见状直想去救小姐,可她的脑袋好沉,根本施不出力,只能碎声吟道:

“不……”

没想到慕禾烈拳头落下,却是轻轻抚上秋岚红肿的面颊。

“为什么?为什么……”

晶晶张大眸子,看着十七爷眼中交迭着怒火和悔恨。

她知道他虽然打伤了小姐,可爱她的心却也与日俱增。

“今后我会派人守着这间房,你一步都别想踏出去!”

最后,他冷声做了决定。

“不!你不能限制我的行动!”

秋岚大惊失色。

慕禾烈站起身,烁利的眸光凝在她那张仓皇的小脸。

“晶晶,看好少夫人。如果再有今天这样的事发生,我会一刀杀了你!”

丢下这句话后,他便怒意勃发地大步迈出房间。

“小姐……”

晶晶强忍着后脑的疼,勉强站起身走向小姐。

“晶晶……”

秋岚用力抱住晶晶,在她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那梨花带雨的模样令晶晶好心疼。

她想安慰小姐,可她的脑袋好疼……不,她不能倒下!在这个府里,只有她可以保护小姐——她镇定一笑,安抚着小姐,

“没事了……晶晶去拿伤药给您。”

“对了,你的伤呢?让我瞧瞧。”

秋岚想起晶晶剧刚同样被那可恶的慕禾烈所伤。

“我没事,真的没事。”

晶晶柔柔一笑,轻轻摇头。

小姐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她怎能还让她担心?她站起身,脑子一阵晕眩……可摸摸痛处,并没有外伤呀!不管了,或许过一阵子就会好了。

她勉强步出屋外,发现门外已多了守卫。

唉,十七爷这样是何苦呢?他既然深爱着小姐,就不该让她伤心呀!揉揉发疼的脑袋,她又举步往前走,可每一步都是迷惘……第一章“晶晶,为什么我要活在这样的牢笼里?为什么我不能过我想要的生活?”

秋岚坐在圆几前,情绪激动不安。

她出身黄旗林克尔氏最不起眼的一支,约在一年前,她在溪边扑蝶嬉戏时,慕禾烈正好骑着快驹经过,就此她便从天上掉进了地狱,镇日与苦为伴。

爱新觉罗?慕禾烈,当今皇上的小叔叔。

虽然在辈分上他较长,但与皇上年纪相当。

他性情火爆刚烈,不容人悖逆,这样的男人怎是向来温婉的她可驾驭的?尤其让她心痛的是,她早有意中人了!她与裘奂青梅竹马,两人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可她却因为权势所逼,只得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这数月来,她虽衣食无缺,心底却受尽苦楚……“小姐,您别这样……您只要别想那么多,生活可以过得很安逸舒适的。”

晶晶好言安慰道。

“安逸舒适?”

秋岚摇摇头,凄怆一笑。

“我完全没办法体会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我知道您忘不了裘公子。”

晶晶压低嗓音,

“可是您为了他受尽委屈,他却什么也不敢做,遇事就逃!”

对于裘奂这男人,晶晶可是一点儿也不欣赏。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小姐会如此爱他。

“就算他是孬种,!但总比动粗的男人强吧?”

秋岚伸出手臂,卷起衣袖,显现出一道道鞭痕。

自从她嫁给慕禾烈后,身上就大伤小伤不断。

就连晶晶也为了她吃了不少苦头。

“不管怎么说,您和裘公子的缘分已尽。若您真放不下他,就要他带您走,否则您的苦头永远吃不完。”

晶晶不得不提醒主子。

“我……”

“您是不是担心裘公子不肯?”

“不,他会愿意的,他一定会愿意的!”

秋岚仍沉浸在爱情的魔咒里。

“唉,您真是……”

晶晶摇摇头,可就这么轻晃两下,她却觉得脑子无比晕沉。

从半个月前她被十七爷推了那么一下后,她就时常出现这种情况。

小姐也注意到她的情况,直要她去让大夫瞧瞧,而她总是推诿着——她只是个丫鬓,哪有那个福气和时间去看大夫呀。

“我先帮您带口信给他。如果他真有心,这事……我来想办法。”

晶晶咬着唇。

她不忍见小姐天天以泪洗面,只好帮到底了。

“晶晶,到时候你跟我们走。”

秋岚的脑海中已编织出美好的未来。

晶晶婉谢道:

“小姐,咱们感情深厚,我知道您定会带着晶晶,可我不能走。”

“为什么?”

“当初您远嫁皇城时,老爷就嘱咐我要好生照顾小姐。可我非但保护不了小姐,还让您经常受十七爷欺辱,我好愧疚……”

说着,晶晶淌下了泪水。

“晶晶,别这么说。若不是有你在,我是绝对熬不下去的。”

秋岚紧握住她的手。

“小姐……”

晶晶欣慰地笑了。

“晶晶有您这话就够了……想想,我若跟着走了,谁来敷衍十七爷呢?”

“你要怎么敷衍他?。“不知道,但能拖一刻是一刻。既然要逃,就绝不能让人给抓回来!”

若被抓到,她实在无法想象小姐会有什么样的命运!

“那你不是很危险?”

秋岚直摇头,

“不行!”

“小姐,我只是个丫鬟,十七爷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晶晶安抚着小姐,可事实上她也很惶恐。

“不管怎么说,这事都得从长计议。我不能自私的不顾你的安危。”

秋岚笑望着她,

“晶晶,谢谢你。”

晶晶抱紧秋岚,感动地说:

“小姐,您放心,我会小心的找到绝佳时机,绝不会贸然行事。”

“那就好。我是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的。”

“晶晶会有什么危险?”

突然,慕禾烈冷冽的嗓音从她们背后响起,吓得两人同时一震。

“十七爷吉祥!”

晶晶赶紧行礼。

“你们主仆二人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慕禾烈勾起一丝笑痕,那笑如同藏着利刃般。

“我们会有什么主意?你多心了。”

秋岚别过脸,连看他一眼的意愿都没有。

“真的吗?是我小心眼?”

他利目瞅着她,而后跨步上前,

“转过来,我可不喜欢对着女人的后脑勺说话。”

“哼!”

秋岚冷哼。

“你出去。”

慕禾烈转向晶晶,冷沁的眼底冒出烈火的光影。

晶晶脖子一缩,心惊胆跳地说:

“十七爷,小姐只是——”

“出去!”

慕禾烈重重一喝,吓得晶晶立刻住口。

秋岚淡道:

“你下去吧!他还不至于杀了我。”

“可是小姐……”

“你再不走,我就要打她了!”

慕禾烈重重拽着秋岚的手威胁道。

晶晶瞪大眼,立刻说:

“我立刻走,您千万别打小姐……”

说完,她立刻冲出房外,扶着外头的柱子喘息。

她真的好怕因为自己而让小姐又受伤!可是她真的不放心……如果十七爷在她离开后又对小姐发火呢?小姐不就孤立无援了?于是她便待在屋外,好随时对小姐施以援手。

“你来做什么?”

秋岚冷声问道,心底泛起骇意。

“这是我的房间,我不能来吗?”

他挑起眉,在她对面潇洒入座。

他一坐下,秋岚便吓得站起来,深吸口气,强装强硬地说:

“你已经好久没在这里过夜,难道你忘了?”

自从上回他将她从裘奂住处捉回来毒打一顿后,就不曾再踏进这房间。

“我怎么可能忘?”

他撇嘴一笑。

“那你今天来是……”

秋岚愕然地往后一退。

“与我的娘子洞房呀!你嫁来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咱们一直没洞房呢。”

他贴近她的脸,露出一抹佞笑。

“我……”

没错,她一直逃避与他洞房。

新婚之夜她一看见他就昏了过去,以后每每他一靠近她便泪流满面,让他气得拂袖而去。

而当她趁隙溜出府与裘奂私会,他又打得她鼻青脸肿,再数天不见她。

他们之间从没有平和相处过,只有剑拔弩张。

当然,她永远是伤身、伤心的那一方……“今天就算你哭死,我也要得到你!”

慕禾烈嘴角残酷的勾起。

不狠狠揉躏她一番,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要!”

秋岚站起身,想找机会逃走。

“你逃不了的。”

他像是会读她的心似的,一个箭步就阻挡住她。

“别过来!你不能过来……”

她骇得泪流不止。

“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是裘奂的人了!”

“你——”他身子一颤,抖着手指着她,眼睛瞪大,

“你真贱!”

“对,我是贱!”

她又哭又笑地说:

“早在我知道被许配给你时,我就将清白的身子给了他!”

“什么?!”

慕禾烈眯起眸,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受不了地冲向她抓住她的双肩,奋力摇晃。

“你就这么恨我、这么讨厌我吗?!”

“对,我恨你!我恨你拆散我们,恨你自私自利,恨你说要我就要我!”

秋岚被逼急了,将心里的恨怨一倾而出。

守在外头的晶晶听见小姐的叫声,紧张的直敲打房门。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

慕禾烈眯起眸,恶狠狠地瞪着向房门,怒喝道:

“滚!”

“不……十七爷,您要打要骂尽管朝着我,饶了小姐吧……”

晶晶心急如焚地在屋外大喊。

“宿玉秋岚,你的丫鬟挺忠心的嘛!好,既然她要在外头偷听,我就让她听个过瘾!”

慕禾烈狂乱的眼中爆出火花,一步步逼近。

“别过来……你别过来!”

秋岚拼命后退,直到脚跟抵到床脚,一个重心不稳地跌坐在床上。

“你倒是挺识相的……有经验就是不一样!”

他语气中满是讥诮与奚落。

“你!啊——”她话末说完,慕禾烈已用力拉开她的衣襟,露出粉色抹胸。

秋岚紧抱住自己,惊骇地嚷道:

“不,你不能这么做!”

“我为什么不能?”

他绽开邪恶的笑容,

“你是我的娘子,不是吗?”

“不是!我的相公只有一个,就是裘奂!我已和他私订终身,你不能这样……”

她伤心的嘶喊。

“私订终身?”

他揪着她衣裳的手一紧。

“好,我就看过了今晚后,裘奂还要不要你!”

“开门哪!十七爷!小姐……”

房门离内室有一段距离,晶晶听不清楚里面的谈话,只听见小姐的哭喊,那声音就像刀划着她的心,让她难受极了。

可里头的男人完全不理会她的叫嚷,甚至发出更激狂的笑声,

“你这残花败柳的身材当真不错,我就将就一下吧!”

就在慕禾烈打算剥下她的抹胸时,秋岚紧抓着他的手,满脸泪水地说道:

“不……我已经有裘奂的孩子了!”

慕禾烈手一顿,震愕的瞪着她,

“你……你再说一次!”

“我肚子里已经有裘奂的孩子了!”

保护孩子的天性让她勇敢地面对他。

慕禾烈紧皱双眉,缓缓抽开身,嘴角拧成狂肆的弧度。

“你”

“你真行!我甘拜下风!”

秋岚发抖地环抱着自己,含泪的眼胆颜尽现。

“你……你要杀了我吗?”

“杀你?”

他眼睛冒出腥红的血丝,直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这主意不错……但我不会这么做。我要留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好好的折磨你们一辈子!”

慕禾烈那狰狞的面孔让秋岚浑身一颤,脑子一阵空白,接着便在他面前昏厥过去。

慕禾烈这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瞪着她那脆弱的模样,心底的恨意并没有因此而退减。

站直身,他带着怒容往外走,猛地将门拉开,晶晶从外头栽了进来。

“啊!”

她结结实实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愕然望着眼前高大的身躯。

“十……十七爷……”

“我问你,少夫人有身孕多久了?”

慕禾烈炽火般的眸直凝晶晶那圆瞠的大眼。

“什么?小姐有身孕了?!”

晶晶闻言大吃一惊。

据她所知,小姐尚未跟十七爷圆房,怎会……“莫非你这位贴身丫鬟也不知情?”

他勾起一丝冷笑。

“我是不知情……”

她心情瞬乱。

“她还真是高明,竟然连你都瞒住了!”

他用力拽住晶晶的手,

“我警告你,别替她出馊主意,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我知道。”

晶晶被他这一威喝,腿都吓麻了。

“进去照料她吧!”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

晶晶立即奔进内室,看见衣衫不整的小姐动也不动地躺在炕上,大惊失色!

“小姐!小姐……您醒醒呀!”

她轻拍着主子的脸颊,却不见她清醒。

不行,她得去找大夫!为小姐盖好被子后,她便朝外急奔,心底不断祈求小姐能度过这难关。

只要小姐能平平安安、一生幸福,她愿意替小姐承担一切灾厄——她从小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是老爷好心从路边捡了她,将她带回家当小姐的玩伴。

这份恩情她定要报答,即便会被十七爷杀了,她也再所不惜……第二章“恭喜,少夫人有喜了!”

听见大夫这句话,晶晶完全怔住了!十七爷没骗她,小姐真的有身孕了!那……这孩子是谁的?难不成是裘奂的?!老天……晶晶垮坐在椅上,心底纠结着刚刚十七爷对她说话时的表情,那是充满了愤怒、怨恨、无奈、激狂的表情……不知道这下十七爷会怎么对付小姐……就在她心思慌乱中,大夫已悄然离开,留下一张安胎药方在桌上。

“晶晶……”

突然,床上的秋岚发出虚弱的呼唤。

“小姐!”

她立即冲上前,紧握住她的手。

“您好些了吗?您别担心,有我在……有晶晶在……”

她极力安抚主子的情绪。

“晶晶,我好怕……”

“小姐,您腹中胎儿是不是裘公子的?”

秋岚悲伤的点点头。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小姐,您为什么要隐瞒我呢?若您早点说,我可以早点想法子啊!”

晶晶不明白地问道。

“不是我要瞒着你,而是我自己也不确定……我刚刚是被逼急了才这么告诉慕禾烈,没想到是真的……”

刚刚她也听见大夫的诊断了。

晶晶闻言只能重重一叹。

“他说要折磨我和孩子一辈子……我该怎么办?”

秋岚已是六神无主了。

“十七爷真这么说?!这怎么可以呢?”

晶晶站起来,不停思考着,

“对了,十七爷后天要进宫与皇上商议国事!,你们就利用那时间赶紧逃吧!”

“逃!有这么简单吗?”

秋岚苦笑着。

“有这么多守卫,我看我是插翅也难飞……”

“我说可以就可以,包在我身上吧!”

晶晶对她保证道。

“真的?!”

“嗯。但我现在得赶紧去通知裘公子……只剩下一天可准备,有好多事得做呢。”

晶晶心里已有了打算。

如果真要有人受折磨,那就让她承受吧!

“晶晶……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

秋岚落下泪,心底漾着满满的暖意。

“别这么说,我本就该照顾您、保护您的。”

晶晶安抚着她,看看天色,

“不早了,我得出门了。您先睡会儿吧。”

“嗯。”

有晶晶帮忙拿主意,秋岚这才放松的睡去。

等小姐入睡后,晶晶这才离开,直奔裘奂的住处——很快的,最重要的日子到了。

晶晶这两天来一直在为小姐准备逃跑,夜里总是没得好眠,脑子的晕疼似乎更严重了。

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要倒也得等小姐他们跑远。

“晶晶,我好紧张……”

秋岚一样心绪不稳,手心都冒出冷汗。

“没事的。”

晶晶深吸一口气,佯装轻松地道:

“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您一定可以顺利离开这里。”

“嗯。”

秋岚拼命吸气又吐气,想缓解心底的忐忑。

“那我该怎么做呢?”

“等下您要假装很难过,肚子很疼很疼,这样我们才可以出府就医。”

晶晶解释道。

“可是管家一定会派马车送我们去的……”

“这您不用担心,一切看我的。”

晶晶微微一笑,接着看看天色,

“时候不早了,十七爷应该已在进宫途中,咱们得赶快才成。”

“我知道了。”

秋岚深吸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便开始大喊,

“啊……好痛!我肚子好痛!好难受……”

“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动了胎气?”

晶晶对着外面大喊,接着跑到外头对守门的侍卫说:

“快去请拉旮管家派辆马车来!小姐肚子疼,怕孩子会保不住!”

侍卫闻言,赶紧找管家去了。

由于大家都以为少夫人腹中的胎儿是十七爷的骨肉,见少夫人疼成这样,大伙儿都急坏了。

不一会儿马车就等在后门,众人帮忙将少夫人扶上马车。

“拉旮管家,你不用担心,由我和阿力带少夫人就医就行了。”

晶晶上下马车便快速将帘子拉上,

“阿力,快走呀!”

“是!”

在阿力驾车直往诊铺急行的途中,经过一条偏僻小径时,晶晶抽掉窗上的帘杆慢慢向阿力靠近,趁他不备用力往他颈后挥下“啊——”眼看阿力就这么倒向一边,秋岚吓得尖叫了声。

“晶晶,你……你杀人了?!”

“不是的小姐,我只是敲昏他。”

晶晶赶紧接过缰绳。

以前在关外,她可是个驭马高手呢。

很快的,她赶到与裘奂相约的地点。

她和裘奂合力将阿力抱下马车后,接着将马车交给裘奂。

“裘公子。我将小姐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你们快走吧!”

“晶晶,你不走吗?”

秋岚坐直身望着她。

晶晶流下泪水,

“不了。我若是跟着走了,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你们就逃不远了。小姐别担心,我晶晶向来是个鬼灵精,绝对有办法度过难关的。”

“可是——”

“快去吧!”

担心他们再延误时间,晶晶立刻朝马儿的屁股打了下,马儿立即往前狂奔而去。

见马车愈来愈远,慢慢变得不清楚,她的眼泪霍然落下。

看看躺在地上的阿力,她赶紧将他拉到一旁的大石后藏起来。

“阿力,对不起,你先在这里睡一会儿……”

怕他着凉,她还找来干草为他盖上,这才赶紧朝王府走去。

晶晶一进门,拉旮管家立刻上前问:

“怎么只有你回来?少夫人呢?”

“小姐因为病情严重,大夫说尽量不要受额簸,因此留她在那儿休息。阿力先留在那儿照顾,我是特地回来通知的。”

晶晶尽量保持语气的平稳,不让他起疑。

“我看我得多派个人去瞧瞧才行。”

拉旮盘算着。

晶晶赶紧回绝,

“不用了,阿力在那儿就行了。”

“阿力是男人,怎么能照顾少夫人呢?这样吧,我叫阿发送你过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不用了,我走去就可以了。”

晶晶勉强一笑。

“这怎么行,林大夫的诊铺离我们这儿有一段路呀!你走回来已经够累了,怎能再走回去?”

拉旮执意道。

“我真的不需要坐车,我——”

“你们在吵什么?”

慕禾烈一踏进大门,便听见拉旮与晶晶争执的声音。

一发现十七爷回府,晶晶双腿抖得都快站不住了!似乎发现她有些不寻常,慕禾烈的目光倏转锐利,

“你怎么了?”

“我……我……”

“我想晶晶是因为担心少夫人——”

“少夫人?!她怎么了?”

他脸色一变。

“少夫人在晌午的时候直喊肚子疼,我就派阿力驾着马车将她送去林大夫的诊铺。”

不知内情的拉旮详细解释。

慕禾烈眯起眸,

“为何不请林大夫来为少夫人看诊?”

“因为少夫人疼得太厉害了,晶晶说这么一来一往会耽误时间,小的才私自作主……请十七爷原谅!”

拉旮赶紧跪下。

晶晶见状也跟着跪下,

“十七爷,是我这么决定的……”

“那少夫人呢?”

光看她那副惊慌的模样,他已猜着了几分。

“小……小姐还留在大夫那儿。”

“哦?”

他咧出一记冷笑,一步步朝她逼近。

“那少夫人是什么病?”

“呃……她……她动了胎气,大夫说不能再移动,所以要她留在那儿多休息。”

晶晶大胆地说。

不管了,反正争一刻是一刻!她只求小姐平安,自己的死活都可以不顾。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慕禾烈直对着她的眼道:

“我最恨被欺骗,如果让我发现有人骗了我,就等着看我怎么“对付”她!”

“奴婢不敢!”

她脖子一缩。

可她万万没想到,老天居然连一点儿机会都不留给她——阿力就在这时候回来了!他一进门看见慕禾烈,二话不说便朝他跪下,一边揉着后脑。

“十七爷,刚刚在路上小的不知被什么东西敲着了后脑,晕倒在路边,醒来后少夫人和——咦,晶晶,你在这儿?!那你快告诉我,刚刚在马车上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

晶晶眼见事情已然戳破,索性豁出去了。

“十七爷,是我敲昏阿力,让小姐跟裘公子一块儿远走高飞的,你要罚就罚我吧!”

她眼底有着义无反顾的坚决。

只要能成全少姐,她死不足惜!

“哈……太妙了,原来主子跟奴婢一样贱!怎么,你这么想当个忠心的仆人,连死也不怕?”

他奸佞地对住她的眼,冷声对拉旮吩咐,

“派人快马加鞭追上他们,如果他们反抗,就给我杀!”

“是……”

拉旮心一惊,赶紧领命离去,并将阿力一并带走。

“不!您不能这么做!小姐只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呀……”

晶晶紧握住他的手,

“十七爷,求求您成全他们这对有情人吧!”

“我成全他?那谁来成全我?!”

慕禾烈像疯了似地拽住她的衣襟,狠戾的眸让她心惊不已。

她吓得紧紧闭上眼,半晌说不出话来,但她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她非得冷静不可……“你做什么举出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愤然的火焰狂燃。

“我想你的小姐曾经告诉过你,我打算怎么对付她吧?”

晶晶别开脸,不想回应他。

“看来你比她还傲……没关系,你就等着吧,等着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折磨你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他咬着牙道。

晶晶这才张开泪眸,低声啜泣,

“我希望十七爷能够现在就杀了我!”

“杀了你?”

他眯起眸,眼底划出一丝笑影,

“这主意倒是不错。”

“十七爷,奴婢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应该,可我从小就被老爷收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活在痛苦中!”

她看周遭已无外人,又道:

“您也知道小姐腹中胎儿是谁的,您就不能成全他们吗?如果您放过他们,奴婢死而无憾。”

啪啪啪——慕禾烈忍不住鼓掌叫好,

“好感人的话呀!”

晶晶心一动,

“十七爷……”

“我向来不喜欢如人愿——让你死?门都没有!”

他邪恶地笑着,

“你的小姐水性杨花,那你呢?”

“您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什么意思?”

慕禾烈佯装思考,手指在额头上敲了敲,

“把你卖到妓院如何?够刺激吧?你说呢?”

晶晶心一惊,直摇着头,

“不……十七爷,您别这么做,我不要被卖到妓院!”

她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忠心会换来这样的结果……就算死,她也绝不去妓院!

“哼,你以为你说不要就可以不要?我要让宿玉秋岚知道实情后悔恨一辈子,一辈子都在良心的谴责下度过!”

他眯起一对利眼,狠冷地盯着她的眸子。

“不!”

她小脸变得惨白。

“由不得你!”

他笃定地说。

晶晶眼神一冷,赫然站起身,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

“十七爷,奴婢跟着小姐嫁入王府后,所见都是您打骂小姐、怒斥小姐,可我知道那是因为小姐不爱您,您才会做出这些偏激的事。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深爱着小姐,您的爱很强烈,只是小姐感受不到。”

他眼光瞬黯,

“你这么认为?”

“对,我甚至觉得……”

她泪眼迷蒙地看着他。

“觉得什么?”

他眸子微合。

“觉得您变成这样是有原因的。”

她无畏地走近他,

“虽然我不知道您怎会变成这样,但我还是要说,希望您能摆脱那些阴影,不要再被它胁迫。”

慕禾烈深吸一口气,放声大笑。

“你以为你是谁?居然敢在我面前说教!别忘了,你就要成为玉臂万人枕、朱唇千人尝的妓女了!”

她心一痛,

“您错了。我不会变成妓女,绝对不会。”

接着,就在慕禾烈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晶晶一个转身,朝身后的红柱用力撞去——“你!”

慕禾烈利目圆瞠,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他火速冲向前将她抱起,可她额上已淌下鲜红的血液。

“你别以为找死就可以躲过我的折磨!”

他火爆的吼着,可她已陷入昏迷没有丝毫反应。

他抱起她走向客房,沿路直对下人喊道:

“快请大夫来!”

“十七爷,她的脑子已受了两次重创。”

林大夫诊治后,对慕禾烈说道。

“两次?”

慕禾烈一愣。

“没错。据我判断,另一次应该就在数天之前。”

他起身,收拾好医袋。

慕禾烈半眯起眸,沉吟道:

“数天前?”

蓦地,他睁大眼,想起秋岚与裘奂私会那日,他因为一时气愤将她重重往旁一摔,当时似乎是撞上了什么东西……“对。那次的撞击虽没外伤,可脑部已有淤血。我把了她的脉象并用针灸试探,发现气血一走到那儿就会缓滞。”

大夫详尽的解释。

“可以救吗?”

他冷声问。

“当然可以,不过得长时间调理。”

“那就交给你了。”

慕禾烈闭上眼,揉揉眉心。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过问一个丫鬓的死活,而且还是一个得罪他、欺瞒他、不知好歹的死丫头!他现在脑海里还缠绕着她最后说的那两句话。

“虽然我不知道您怎会变成这样,但我还是要说,希望您能摆脱那些阴影,不要再被它胁迫。”

从他懂事以来,似乎不曾有人这么了解他……“十七爷,不用您交代,她既是我的病人,我自当会尽力救治。”

林大夫笑着走上前,

“请派人随我抓药去。她明天应当就会清醒,到时我再来看她。”

“那就麻烦你了。”

慕禾烈立即转向屋外喊道:

“拉旮,派人跟着林大夫回去!”

待林大夫随着拉旮管家离去后,慕禾烈的眸光不禁又转向晶晶那张倨傲的小脸。

思忖半晌后,他重重一叹,快步离开。

慕禾烈一进入大厅,拉旮立即上前说道:

“十七爷,我已经派阿力和林大夫回去了。”

“嗯。”

他拿起瓷杯喝了口热茶。

“十七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拉旮站在他身旁,支吾开口。

“你问。”

慕禾烈并非对每个人都容易发怒,他只会对那些不听话、不顺从他的人特别躁怒。

“若找到少夫人,她又不肯回来,您真要杀了她吗?”

慕禾烈冷哼,

“她死有余……”

他突然顿住,只道:

“找到人再说吧。”

“是。”

拉旮这才笑了。

他是看着十七爷长大的,知道他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之前说的那些全是气话。

“你好像松了口气?”

慕禾烈又喝了口茶,从杯缘打量着他。

“没……没有,小的只是问问。”

“少夫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拉旮恭谨道。

“没想到他们还挺会跑的。”

一想起秋岚,他的嗓音不禁变冷。

要他不恨她,那是不可能的!

“我已经派了人马追赶,只是无法预测他们逃逸的方向,所以得费点儿时间。”

放下瓷杯,慕禾烈揉了揉眉心,

“真不知道我是造了什么孽,为何总无法顺心如意?”

“十七爷……”

“算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下去吧。”

他朝拉旮挥了挥手。

“是。”

拉旮不放心地望了他一眼,徐步走出大厅。

慕禾烈望着窗外已渐渐西沉的落日。

这样的情景不禁让他想起了五年前——“十七爷,皇上登基个把月了,可政绩平平哪!”

掌红旗的将领朝刚前来晋见。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论断皇上的政绩,未免太苛刻了。”

慕禾烈笑了笑。

“再说我皇兄会将皇位传给他,他必有过人之处。”

“您这就错了。先皇原意是要将皇位传给六阿哥,无奈六阿哥只爱江山不爱美人,这才推荐——”

“既是六阿哥推荐,德稷的能力毋庸置疑。”

他淡漠一笑。

“我倒不这么认为。十七爷的能力要比他好太多了。”

朝刚替他不服气。

“朝刚,你想太多了。皇兄传位予子是天经地义。”

慕禾烈压根无心于皇位。

“别再说了,再说我可不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然而这番谈话却让他的未婚妻子姬敏儿听见。

她一心想要母仪天下。

于是在朝刚离去后偷偷溜出府追上他,情求他帮忙慕禾烈篡位。

由于姬敏儿长相甜美,朝刚乍见她便对她一见钟情,对她的要求自是满口答应。

之后两人接触频繁,久而久之擦出火花,姬敏儿就控制不住的出轨了!而慕禾烈完全被蒙在鼓里,直到东窗事发,他因“意图篡位”这个严重的罪名而被囚禁。

朝刚与姬敏儿却相偕逃逸,独留他一人受过。

为此,被关在牢里的慕禾烈心性大变,因为背叛诬陷他的不是别人,是他最疼爱的未婚妻子!在牢里,无论他怎么辩解,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姬敏儿偷了他的官印制造出太多谋反证据,他是罪证确凿啊!就在他等待问斩之际,德稷竟然放了他。

他曾问他为何这么做,德稷只给了他两句话——“因为你是我皇叔,说什么我都不相信你真会这么做。”

短短两句话带给他无尽的暖意,更突显出姬敏儿的无情。

之后他重回庙堂,面对文武百官的窃窃私语,对他而言,是另一种极刑!大家甚至私下传言他在篡位事迹败露后不惜低声下气求饶,以求保命。

如今五年过去了,传言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反而甚嚣尘上,说他是当今皇上最大的威胁。

因此,他变了,变得不容旁人违背、拂逆,更恨无情无爱的女人!这些年来,他的痛苦无人知晓,但为何这些痛楚与心事,会从一个身分卑贱的丫鬟口中说出来?就在他沉思之际,照顾晶晶的胖丫髻莠儿奔过来喊道:

“十七爷,晶晶醒了!”

“醒了?”

大夫不是说她明天才可能清醒吗?没想到她醒得真快!

“对。虽然不是完全清醒,可嘴巴已经会念着一些……我听不清楚的话。”

莠儿战战兢兢地,生怕自己说错话会落得跟晶晶一样的下场。

“我去看看。”

慕禾烈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走出大厅。

当他来到晶晶休养的客房时,她已经安稳地闭目睡着了。

莠儿见状吓得跪下,

“莠儿不敢骗十七爷!刚刚晶晶的嘴巴真的在动,我听到她发出声音的!”

“起来。”

他冷抑地开口。

“是……”

莠儿颤抖地站了起来。

“你先退下,看看她的药熬好了没?”

他面无表情地指示。

“是。”

莠儿点点头,赶紧退出房间。

幕禾烈坐在床畔望着晶晶的小脸……说句实话,她五官清丽、气质不俗,不亚于秋岚。

她甚至比秋岚更多了一丝慧黠……当初他之所以第一眼就看上秋岚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她像极了他这辈子仅爱过的姬敏儿。

他只是想从她身上找到温暖,找到姬敏儿并没有背叛他的假象,却万万没想到,得到的结果竟是如此。

“呃……别……”

突然,他听见她发出呓语。

慕禾烈注视着她那张布满仓皇的小脸,俯低身想听她说些什么,只听见她说:

“别……别把我卖到妓院……求你……”

她的喘息加重,冷汗从她鬓边缓缓滴落,他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她身上,心底发出的惊骇。

他想伸手抚上她的脸,告诉她他不会真的将她卖到妓院,可多年来已冰冻的心让他怎么也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见她冷汗直流,他的心不觉失去控制地发疼。

就在这时,她猛地尖喊了声,而后张大了眸——对上慕禾烈那张冷凛面容时,她吓得想立刻坐起。

但是她全身无力,无论她怎么使力,都无法如愿。

“别动。你伤到头部,大夫要你好好休养。”

他立即抓住她的肩。

晶晶看着抚在她肩膀的大手,心底的惧意却更深了。

“为什么……我还没死?”

“我慕禾烈若不允,你想做鬼都难!”

他不带半点暖意地陌视着她那张白得苍冷的脸。

她用颤抖的手掩住脸,说不出话来。

突地,她脑中又是一阵晕眩,他突兀地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了?”

晶晶摇摇头,赶紧抽回手,

“没事。”

慕禾烈的脸色突转黯沉,眸中的幽光更炽,寡情的薄唇微微挑起笑弧,

“怎么那么怕我?担心我会将你往火坑里推?”

她心一紧,不想再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软弱,只能紧抱住自己,可是仍止不住心就要跳出胸口的颤悸。

“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会饶了你吗?”

他用力掐住她的下颚,嘴角噙着乖戾的冷笑。

“我知道您不会,但是如果您真要送奴婢去技院,我……我会再一次寻死!”

她强迫自己勇敢地与他那双不见丝毫温柔的暗黯沉眸对视。

他眯起眸,狠冷地问:

“你在要挟我?”

“奴婢贱命一条,哪能要挟爷呢?”

说这话的同时,一股凉意寒透她内心最底层,她知道除非他能原谅她、宽恕她,别将她送进妓院,否则她将再也没有出路。

然而,她已得罪了他,要他的谅解,谈何容易。

“哈……”

他发出桀桀怪笑,挂着危险浅笑的俊脸贴近她那张苍白的容颜。

“十七爷!”

他居然轻浮地以指尖描绘她颈窝细腻的脉络,惹得她心窝阵阵仓皇!她紧咬着自己丰沛的红唇,全身绷得好紧、好紧……“说真的,我有点搞不清楚你的心态。”

他贴近她脸旁轻喃。

晶晶不明白他的意思。

“有时候你表现得非常大胆,敢顶撞我、激我、甚至要挟我,可有的时候你又是这么脆弱,好像我是个大坏蛋,会蹂躏你、摧残你。”

“呃……”

她紧紧贴着床头,躲着他威迫的眼神。

“您是十七爷……别因为奴婢而坏了名声……”

“我需要什么名声?”

他在她脸上轻轻吐息,让她瞬间红了小脸,像极了一朵娇弱堪怜的粉艳蔷薇。

晶晶胸口倏然一窒,忍不住抱着头惊慌大喊,

“不要!不要逼我……不要呃!”

瞧她那几近疯狂的模样,慕禾烈握住她的手,面色僵冷,

“你到底怎么了?你这女人怎么那么麻烦?!”

“啊——”她依然狂喊不已,最后气力用击,倒卧在他怀中。

慕禾烈眸子圆瞠,立刻扶她躺下,对外头大喊:

“拉旮,快请林大夫再来一趟!”

第三章林大夫看诊后只道:

“她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十七爷,您”

“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了她?”

“我……”

慕禾烈一震,半晌没说一个字。

林大夫看出端倪,这才撇嘴一笑,转移话题,

“她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不过她可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对她脑袋里的淤血滞气没有助益,反而会更严重。”

“她真这么虚弱吗?我不过是——”慕禾烈闭上眼,轻吐口气。

就在这时,!晶晶突然张开了眼。

一瞧见慕禾烈,她急着想下床,

“十……十七爷,奴婢……奴婢向您请安!”

“你这是做什么?!”

他赶紧上前扶住她。

“十七爷,您怎会在这儿?这儿又是哪里?我得赶紧去服侍小姐,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她虚弱地对他一笑。

“服侍小姐?”

慕禾烈的眉头紧紧一蹙。

“嗯。”

她看了看窗外的光影,

“看看时辰,我该送膳给小姐去了……”

慕禾烈错愕的眼瞟向林大夫,

“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夫赶紧朝她走过去,

“晶晶姑娘请躺下,让老夫再为你把个脉。”

“您是林大夫?”

晶晶对他笑了笑,

“可是我没生病呀,您为什么要替我把脉呢?”

“你不记得自己为何会躺在这里?”

林大夫探问。

“呃……”

她想了想,接着摇摇头。

“那你记不记得少夫人已经离开王府的事?”

林大夫又问。

少夫人与男人私奔在这座府邸中已不是秘密,林大夫来过几回,自然也有所听闻。

“哈?小姐离开了?她……她去哪儿了?”

乍听林大夫这么说,她先是愣了下,而后开心的说出让慕禾烈脸色铁灰的话,

“哦,我想起来了,她跟裘公子离开了……这样的结果才是最好的,不是吗?郎有情、妹有意,相爱才能幸福到永远嘛!”

“你这个丫头!”

他冲向她,用力攫住她的手腕。

“啊!好痛……”

被他蛮力一抓,她吓得脑子又开始发沉了。

“十七爷,请您放开她吧。”

林大夫见状,赶紧替她求情。

“哼!”

慕禾烈恨恨地放开她。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读过书吗?”

林大夫居然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

“嗯。我从小就跟着小姐,做她的伴读。”

晶晶晕沉沉地说。

“既然如此,那你认得字罗?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字吗?”

林大夫找来一本书,指着上头的一个宇。

“呃……这是……嗯……是“风”字。

”她想了想才说。

“这整句词呢?”

他又问。

她看了看,

“满……满城风雨。”

“它的意思?”

“意思?”

她困难的想着,最后揉着太阳穴,

“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愈想头就愈疼……”

她傻气一笑,接着又说:

“好奇怪,我认得它们,可我完全不知道它们的意思耶。”

“这四个字的意思是,你自认为最好的做法,却闹得满城风雨,让十七爷难做人了。”

林大夫索性说穿。

“我为什么让十七爷难做人?”

她摇摇头,一脸迷糊。

瞧她那副装傻的样子,慕禾烈气不过地冲向她,

“你——”林大夫伸手阻止,接着对她说:

“晶晶姑娘,你生病了,所以我来为你治病。现在我要先回去了,你得好好休养。”

说着,他便站了起来。

倒是晶晶很开心地对慕禾烈说:

“谢谢十七爷,您对我们下人实在是太好了,我不过生个病,您就来看我。”

慕禾烈眯起眸,难以直信地望着她。

他正想说什么,林大夫却硬是将他拉了出去。

到了房外,慕禾烈转身对林大夫道:

“你为什么要拉我出来?那丫头在演戏!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他突然噤了声。

林大夫虽然知道家里丑事,却不知道他要将晶晶买入妓院。

“十七爷,您怪她?”

慕禾烈虽末言明,可是林大夫是聪明人,早巳听出端倪。

他揉揉眉心,闷声苦笑。

“家丑外扬,让林大夫见笑了……没错,是她的协助,我妻子才能顺利逃脱。你说我能不气吗?”

“虽然如此,可她现在已经傻了,已无法判定这事的利害程度,您怪她也没用。”

林大夫开解道。

“你说什么?”

慕禾烈震愕地瞪大利眸。

“我想可能性只有一种。”

“哪一种?”

“她旧创所造成的淤血已经很严重了,又受到新的刺激让它的压迫性激增,造成智力锐减,才会产生这类幼稚的反应。”

“哈……”

慕禾烈笑得激狂,随即摇摇头,

“林大夫,你说的我真的很难相信。她明明是装出来的!”

“不。我仔细观察过她的眼神,单纯中带了抹凝滞,她的确是浑沌了。”

林大夫以数十年的医术担保。

“你确定?”

他倒抽一口气。

“确定。”

林大夫轻叹口气,

“不过我行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病人,得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老夫先告辞了。”

林大夫离开后,慕禾烈的思绪仍陷入难以理解与错愕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立刻唤来管家拉旮。

“十七爷;您找我?”

拉旮快步赶至。

“我要你吩咐下去,要下人们绝口不提少夫人逃家一事,我不希望影响王府声誉。”

“是,小的定会照办。”

“退下吧。”

慕禾烈一人立在原处,眸光忍不住又往晶晶所住的那间房瞟了眼,心情瞬乱。

那一天后,慕禾烈仍认为是晶晶装疯卖傻,所以压根没理会她,也没再去看过她。

而晶晶自从身子骨好转后,便爱在府邸四处走走——小姐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晶晶,你怎么又跑出来了?生了病就该好好躺着。”

莠儿在园子里遇见她,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

“走,咱们回房去。”

“不要。我已经好了,一直待在屋子里会闷疯的。”

晶晶摇摇头,还在她面前比画两下,表示自己很健康。

莠儿望着她奇怪的反应,顿时傻了。

虽然晶晶随着少夫人嫁来府邸不久,可是她向来聪慧、明理又善解人意,但现在看来……为何总有点不一样?

“可是你的药还没喝呢。”

莠儿拉住她的手,

“走,我们回房喝药去。”

“我都说我没病了,干么还要吃药呀?”

晶晶甩开她的手,

“你别吵我,我该去做事了。”

“你要去做什么事?”

莠儿喊住她。

“呃……对耶,小姐不在了,我能做什么?”

她本是专门服侍小姐的,这下她还能做什么?

“对,少夫人不在了,你就别忙了,快去休息吧。”

莠儿直劝她。

“我才不要。我知道你又要骗我回去喝那种好苦、好苦的药。”

她噘着小嘴,眼看莠儿直朝她一步步靠近,吓得立刻往回跑。

“别过来!我不会让你追到我的,你走开——”她边跑边叫喊着,还不时往后瞧。

就这样,两个女人在府邸后院追逐着,直到晶晶看见莠儿指着她面前一脸惊愕,她才跟着回过头一瞧——十七爷!

“啊!”

哪料到莠儿停不了脚步,就往晶晶身上压了过去,晶晶便不可避免地扑向慕禾烈,吻上他的胸膛。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扶住她的身子,瞪着她的眼。

晶晶吐吐舌头,躲到他身后看着莠儿说:

“她要抓我回去吃药……十七爷,我病早好了,根本不用再吃药。”

“十七爷,不是奴婢要逼她,是林大夫交代她得继续吃药啊!”

莠儿气喘吁吁地解释。

“回去吃药。”

他板着脸说。

“啊?十七爷,您是在跟我说话吗?”

晶晶傻愣愣地问。

他闭上眼重重吐口气,难得有耐性地又说了一遍,

“没错,我是在跟你说话。快跟莠儿回去把药喝了。”

“为什么老是叫我吃药?我真的没事了!您看我——”她本打算再比画几下,却因为他的火眸一瞥而停住了动作。

“十七爷,您好凶喔!”

她吐吐舌头。

“你真不听话!”

他的眉毛都飞飙了起来。

“好嘛,我去吃药就是了……可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她跟着莠儿走了几步,又停下步子问。

“什么事?”

慕禾烈瞪着她。

哼,林大夫还说她傻了——傻瓜会跟他谈条件吗?

“我能不能不要再躺在床上?我可以帮着莠儿做事。”

她双手紧紧交握,还偷偷抬眼瞄着他。

“你想做事?”

这倒奇怪,一般人不是喜欢偷懒吗?

“对。我从小到大没有睡那么久过,这样下去我骨头会硬掉,到时候走不动很可怜哦。”

她憨傻地又继续说:

“以前我老家有个老人家就是这样,所以——”

“够了!”

他受够了她这个样子!本来那个懂得他、了解他心里苦楚的晶晶呢?老天,是他逼她的吗?是他逼得她变成这个样子的吗?见她被他一吼,吓得躲到一旁直咬着自己的手指头,那模样还真是让他心拧。

而莠儿也一副见鬼似的模样,直对他喊道:

“十七爷,晶晶怎么了?她……她当真变了!”

“你先下去。”

慕禾烈心底从没有过这么重的无力感。

“是。”

莠儿领命退下,实在无法理解一个好好的人怎会突然变了个样……“刚刚莠儿说我变了……我哪儿变了呢?”

她走到他面前,直勾勾地望着他。

“你没变。”

他不想跟她说这么多,反正她也听不懂。

“真的?我就知道……那您答应我,别再让我睡觉了好吗?”

她笑着又问。

“随便你。”

他叹了口气,

“要做什么都随你,只要你别再来烦我就行。”

“真的?”

她欣悦地笑了,

“好,我一定不去烦您。”

“行了。你去忙吧,我有事得出府一趟。”

丢下这话,他便回身朝大门走去。

晶晶噘着小嘴,忍不住嘟囔,

“什么嘛!老是爱凶人,难怪小姐不爱您,喜欢那个文文弱弱的裘公子……”

偷觑着他的背影,她又突兀地甜笑起来,

“不过我怎么看都觉得您比那裘公子俊……为什么小姐就喜欢那个软弱的裘公子呢?”

啊,十七爷说随便她做什么都行,那她该去忙些什么呢?她咬着指头想了想,而后开心地朝厨房奔了去。

“晶晶,你是不是傻了?这不是这样煮的呀!”

厨娘贵嫂惊愕地看着她。

“可是我——”她印象中是这样弄没错呀。

“我看你还是离开吧,有一堆人等着吃饭,我没空整理你弄糊的那些菜。”

若非念在晶晶过去经常帮她的份上,她可要厉声撵她出去了。

““哦。”

晶晶落寞地应了声,这才缓步走出去。

到了厨房外,她噘着嘴儿,心底的郁闷始终不散,胸腔中的酸意也逐渐加重。

她真的变了吗?为何大家见到她就像见到鬼一般,迫不及待想赶走她?现在她能去哪儿呢?她偏着脑蛋,露出可爱的思考模样。

“对了!”

她想起花匠小洋一向对她不错,如果她去向他讨差事做,他一定不会骂她笨的。

于是晶晶带着微笑走到后花园,正好看见小洋在施肥。

“小洋!”

她对他挥挥手。

“晶晶。”

小洋见了她,脸上少了过去会有的喜悦,多的只是一阵阵无奈。

他早听说晶晶变了,做事笨手笨脚不说,有时说的话还让人听不懂。

除此之外,她帮倒忙的功力可深厚了,府邸里好多人都因为她的帮忙而遭殃。

小玉清理大厅时,因为她的多事,将置于桌上数十年的花瓶给打破了。

大风在扫庭院落叶时,她姑娘居然将一堆沙土扫进了路过的丫鬟眼里,让她痛了三天三夜。

而晶晶也跟在对方身边三天三夜,美其名是照顾她,实际上却是令人不胜其扰,害那位丫鬟欲哭无泪,整天抱着枕头痛号。

阿梅忙着准备点心时,将刚出炉的烧责搁在一旁,晶晶却“好心”的将它送进炉里烤,结果变成又干又硬的石头!天呀!地呀!有了那么多前车之监,他如何能重蹈覆辙?

“对呀,我是来帮你做事的。”

她甜甜笑着,可这份甜意看在小洋眼里,却是一种苦头。

“不……不用了。”

他拼命摇着手。

“你一个人又要施肥又要拔草,很辛苦的。”

她直接走上前拿下一旁的耙子。

“我帮你除草好了。”

“什么?”

小洋瞪大眼,赶紧夺走她手上的铁耙,

“除草不是这样除的,得用手拔。”

“用手拔?!”

她先是愣了下,随后笑说:

“那我会。”

跟着,她就蹲了下来,将地上的杂草拔除。

小洋向前一瞧,瞧着她慢慢地、细心地将杂草拔干净,这才松了口气。

大家都言过其实了,看来晶晶并不笨呀!可是──“啊!那是最娇贵的漠北玫瑰,你别拔它!”

可惜当他瞧见时已经来不及了,那玫瑰已被她活生生拔了起来!

“怎么了?它不能拔吗?可我看这里全是黄色的花,就这么一朵红花,好奇怪哦。”

她大惑不解。

小洋叹了一口气,抓住她的肩往外推,

“你别帮我了,求你快走!”

他捡起玫瑰往土里栽,企图救活它。

“小洋……”

晶晶还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走,你走!”

他指着远方,

“你现在已经让人避之唯恐不及,你接近谁就让谁倒霉……你还是快走吧!”

晶晶抿起小嘴,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我真的那么笨吗?”

“对,你就是笨!”

她被刺伤了,转身直奔而去——她变得很可怕吗?为什么大家都那么怕她?可是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在做了……还是因为小姐不在,他们才欺负她?她跑到府邸最后方的大池边,看着水池里的粉荷,突然想起她从小生长的卡打克山。

那上头也有一座大池子,虽然里头没有漂亮的花儿,却有许多活跃的鱼儿。

她还记得……有一天,邻山的一位姑娘因为情人离她而去,她居然投池自尽了。

从那之后,那池里的鱼儿更加活泼,山里的人都说那是因为有那位姑娘为伴的关系。

那么,如果她跳进这座池子,这里的荷花是不是会开得更大更美?大概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让人讨厌……看着水面良久,她闭上眼,跟着毅然决然的往水里一跃而下——水气直呛鼻腔,让她都不能呼吸了!呜……好难受……为什么“死”会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不要、不要!她不要死了……“救……救命哪!救……”

晶晶的身子渐渐往下沉。

看来她真要死了,就要永远和这些荷花为伴了……第四章“醒醒……你快醒醒!”

迷迷糊糊中,晶晶觉得好像有人拼命拍着她的脸颊……好痛哦!快要打肿她了啦!她马上张开眼,看到的竟是那张她熟悉的脸孔——“十七爷!”

对了,只有十七爷说她没变。

上回她问他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这么回答她。

像是迷惘茫然的心终于找到了依归,她在他毫无设防的情况下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他。

慕禾烈一震,急着想拉开她的手,可她却像是极怕失去他,抓得好牢好牢,除非他拗断她的指头,才可能推开她!

“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

他利目瞪着她。

“我……十七爷,您告诉我,我是不是让人家非常讨厌?”

她紧抿着唇,悲哀地淌着泪。

“为什么这么说?”

他大掌扣住她的手——他在忍,等到忍无可忍时,他便会不顾一切地拗断她的手!

“因为大家都讨厌我……”

她抬起脸望进他那对深黝不见底的黑眸。

看着她那对脆弱的眸子,慕禾烈竟然使不出力推她,只是怔怔地凝住她的泪眼。

“据我所知,你的人缘一向不错,怎会有人讨厌你?”

“是真的!他们都不喜欢我,说我很笨、愈帮愈忙。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经很认真在做了……”

一阵凉风吹过,让她忍不住发颤,她这才放开他,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咦,她身上什么时候有披风了?再看看他身上……啊!怎么湿漉漉的呢?

“您全身湿透了!”

晶晶瞪大眼瞧着他还滴着水的衣服。

“那还不是因为你!”

刚刚路经这儿时,他突见池里有动静,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女人在水里头喊救命!

“我?”

晶晶不解地指着自己。

他无奈地抱起她往她的房间走,

“你为什么会掉进池里去?”

“我是因为——”发现十七爷抱着她走,晶晶慌张地说:

“十七爷,不好让您抱着我,我可以自己走。”

“算了,你全身都湿了。”

他看着她那仓皇中带着单纯的目光,心没来由的一拧。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掉进池里的?”

“我不是掉进去的。”

她噘起小嘴。

“那是——”。“我是自己跳进去的。”

“你说什么?”

他倏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

晶晶震惊地看着他铁青的脸,

“该不会我连跳个水池也让人讨厌吧?”

“你跳水池总有个目的吧?”

慕禾烈这才发现她病得不轻。

难道真如林大夫所说,是她脑中的淤血造成她现在这副智能不足的样子?

“目的?”

她憨傻的望着他,

“我没什么目的,我只想死。”

“想死?!为什么?”

他眉头挑得老高。

“我……”

晶晶想了想,眼泪不禁又涌上眼眶,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姐走了,我一个人好孤单,好像每个人都不喜欢我了,可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看着她的泪水,他心头又是一阵紧揪。

没错,他是该自责。

若不是当初他出手太重,她也不会伤了脑子;若不是他出口威胁,也不会将她逼上绝境。

“你没错。”

他说着又举步向前。

“我没错?”

她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

“十七爷,晶晶就知道您最好了,只有您不会看不起晶晶。”

推开她的房门,他低头看着她,

“你说我好?”

“嗯。”

她重重地点头,

“只有您不讨厌晶晶。”

“哈……难道你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对付宿玉秋岚的?”

她这话听在他耳里真是种讽刺!

“宿玉秋岚……您是指小姐?”

晶晶敲敲太阳穴,

“我想起来了,您会打小姐、骂小姐。”

“你想起来就好。由此可知,我一点儿也不好。”

为免她一身水弄湿炕,他将她放在椅子上。

“不,我看得出来,那是因为您喜欢小姐,可是小姐不喜欢您,才会激起您的怨恨。”

她煞有介事地说。

听她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慕禾烈明显愣然,一对火漾的眸子直凝着她那像是藏了许多心事的小脸。

现在的她让他无法判断她是真傻或装傻。

莫非,就算她现在智能不如从前,心却如同以往慧黠?

“是……是我说错了吗?”

望着他那双湛深的眼,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淡然一笑,缓缓眯起眸,

“你怕我是应该的。像我这种男人,没见过哪个女人不怕我。”

“我是怕您。”

她没反驳他的说法。

“怕我打你吗?”

“才不是。我不怕您打我,而是怕您脸上那沧桑的痕迹……”

她忍不住伸出柔荑,轻拂他冷硬的脸孔。

他攫住她的手,

“别碰我!”

“不碰就不碰……哈啾!”

就在她急急抽回手的同时,突觉一凉,接着打了个大喷嚏。

“你该换件衣裳了。”

他拧起眉。

“是该换了,衣服湿了好冷。”

晶晶看见他也一身湿,跟着又说:

“您也该回去换衣服了。”

“我会回去,不用你操心。”

“十七爷,奴婢恭送您。”

她急着要起身,可双脚一磴地,发现她的腿好疼,疼得都快站不住了!

“啊——”结果她又跌坐在椅子上。

“你怎么了?”

他瞠大眼。

“我觉得腿好痛……十七爷,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拿衣裳过来?”

她只有请他帮忙了。

慕禾烈眉头紧镇。

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麻烦呀!忍住气,他走向柜子随便抽了件衣裳给她,

“等我走后,你就可以换上了。”

“谢谢十七爷,您真是个大好人!”

晶晶抱着衣裳,直对他道谢。

慕禾烈没说什么,转身便步出她的房间。

慕禾烈离去后,晶晶正要换衣,可麻烦事来了——她双腿又不能动,要如何起身褪衣呢?

“唔——呃——”她不停挪动着身体,却是半点不由她。

才刚跨出门的慕禾烈听见里头发出的怪叫声,于是停下步子贴着门问:

“你又怎么了?”

“我……我没事。”

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够丑又够笨,她绝不能让十七爷看见,否则他一定会嫌弃她的。

慕禾烈本想就这样走开,可是他又不放心她,于是又问:

“你换好衣服了吗?”

“还没……她很痛苦地动了动身子。还没?有人穿脱衣服这么久的吗?慕禾烈顿觉困惑地又道:

“你还真会拖!别以为病了又会有一堆人照顾你……你是不是要我帮忙呀?”

“不要!我不……啊!”

好痛,她扭伤大腿了!听见她这声惊呼,慕禾烈立即破门而人。

看见她依旧穿着那身湿衣裳坐在椅子上,他火气都上扬了。

“看来你真是要我帮忙是不?”

他咬牙问。

“呃……不、不用。”

晶晶虽然脑子受到了影响,可她仍知道“男女有别”。

“那就快,我看着你换。”

他忍着气说。

“您要看?”

她垮下小脸,有丝为难地说:

“十七爷,我不是不肯换,而是我不能动……我的脚真的好疼,疼得都不能动了。”

其实她也好着急,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废人一样……她不懂为何跳个水池竟然会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不能动?!”

他诧异地问。

她委屈地点头掉泪,

“而且很痛……”

他走向她抓住她的脚一看,这才发现她的腿因为跳入冰冷的池水而抽筋,之后可能为亟欲抓住东西自保,双腿拼命舞动中撞到池里的大石块。

“还好你会痛,不然就真完了。”

说着,他就要撩高她的裙摆,这举动让晶晶吓了一跳。

“不要!”

她慌张的扯住自己的裙子,像看怪物般地瞪着他。

“哦,你也懂得这是不对的?”

他以为她傻了,就连“礼义廉耻”也全忘了呢。

“本来就不对,您是十七爷,是我家小姐的相公,您怎么可以……不不不,我可以自己试着起来。”

她小脑袋摇得像博浪鼓一样。

“你家小姐?”

他冷冷一哼,

“她早就不要这个夫妻关系了!”

“她……她是不想要,可是在我心里,您还是我家姑爷呀!”

她小嘴噘了起来,压着裙摆的手并没有松开。

“放开。我没意思对你怎么样,只是你的脚可能扭伤了,我得看看。”

头一次,他发觉跟一个女人说话这么累。

“可是……”

她困难的动一动双脚。

还真是疼呢!

“可是十七爷,您是大夫吗?要不怎会治我的伤?”

她还真是罗唆!他揉揉眉心才道:

“我不是大夫,但练过武的人对这种外伤都会治疗的。”

晶晶听得似懂非懂,这才缓缓松开手。

就在她松手的剎那,他已将她的裙摆掀起,抓起她的小腿仔细观察。

看他这样瞧着自己,晶晶双腮不禁烧红了,那是一种发自潜意识女性的自觉……“瞧,这儿又红又肿,分明是撞到脚筋了。”

他抬起脸,看见的竟是她含羞带怯的模样。

说真格的,她面如芙蓉、艳若桃李,虽谈不上国色天香,可也秀妍如花。

他发现了自己出轨的念头,眉头不禁一蹙,暗骂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怎可以对一个丫头有了这种不该有的遐思?!

“那该怎么办?”

她怯怯地问。

他望着她那直盯着他的小脸,随即从她柜里又找来一条布帕扭成长条后道:

“咬着它。”

“什么?”

她傻傻地瞪着那团布。

“我叫你咬着它!”

他受不了地再说一次。

“哦,好。”

虽不知道十七爷的用意,可晶晶就是本能地信任他。

她咬住那布团后,就见他抓起她的腿,在红肿突起的地方用力一压,然后猛地一拉——“啊——”她大声嚷着,布团掉了下来。

眼看她如此疼痛,慕禾烈的手劲儿居然一松,可又想着若不赶紧将淤红揉散,她得疼上好几天。

“来,咬上。”

拾起布团再一次塞进她嘴里,这次慕禾然缓缓运足气,打算以内力化开里头的淤血。

他就这么揉完一条腿后又换另一边,疼得晶晶双手紧扣住他的肩,强忍住那刺骨疼意,额上泌出了涔涔冷汗。

她那强忍的模样,让他心口没来由地又一次泛疼。

怎么搞的?她只是个丫鬟,他没道理对她产生不该有的情怀,何况自从姬敏儿之后,他已好久好久不懂得何谓心动的感觉了,对于秋岚,他也只不过视她为姬敏儿的替身。

“十七爷……好了是不是?”

她抬起一对泪眸,却正好凝上他的眼。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一震,慕禾烈立即别开眼。“好了。不过现在你还不能动,晚点再看看有没有进步。”

说着,他便开始褪去她的湿衣,吓得晶晶脖子一缩。

“十七爷,您这是做什么?不要——”

“难道你要穿着这一身湿衣睡觉?”

他不耐地反问。

“我不要,可是——”

“你还不能动!”

他没好气地吼。

“我知道我不能动,可是……可是……”

她偏着脑袋想了好久,突然有了主意,

“可是您可以叫莠儿来帮我。”

“你要她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他眉儿一挑。

“我们有什么笑话可看?”

哼,这下她倒又傻了!慕禾烈撇撇嘴,

“看我们两个衣裳都湿透……下人们又爱嚼舌根,这一传出去可难听了。”

“难听?”

她眉头轻锁,

“这有什么难听的?就是您救了我嘛!”

“这是你的想法,下人却不这么认为。经过这次后,你就会知道严重性了。”

就像他“篡位”的传闻,数年过去了,仍是余波荡漾。

“哦。”

她虽不理解,但还是点点头。

就在她的小脑袋瓜直绕着他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打转时,她的外衫已被他褪去,裙子也被他扯落。

她红着脸,心跳狂烈,接着她竟看见他取来干净的抹胸和底裤走了过来。

“啊!您——”瞧他居然拿着她如此私密的小衣衣,晶晶已经有头晕眼眩的感觉。

她看着他慢慢靠向自己,并在自己身前坐下,跟着竟解下她的抹胸……慕禾烈刻意不将眼光投向那引人犯罪的渊薮,以温柔的手法为她重新穿上,但在动作间,他的手仍会不经意地触碰到她雪白的丰软,让他气息狠狠一窒。

“十七爷,您快点儿,我好冷。”

她不敢稍动地催促着。

她的提醒让他恍然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可也因为如此,他居然隐忍不住地紧握住她的饱满,指头狎戏着那小巧的粉红蓓蕾。

“呃……”

她张着惶然的大眼,扭动着想摆脱他。

“不要……十七爷,我是晶晶,您认错人了……”

“我知道你是晶晶。”

他半眯起眸,一对氤氲狭目直凝着她那张怯弱的小脸。

他不否认自己想要她——不是因为她有姣好的容貌,毕竟以他的身分,要美女还不简单?而是懂他内心所想所愿的人实在太少了,而这丫头,就是硕果仅存的那一位。

转过她的身子,他用力吻上她的唇,晶晶赫然震住,己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接着,他的大手抚上她腴自修长的双腿,带给她另一种无法抑制的酥麻抖颤感受!他直抚上她的腰际,惹来她深深喘息与低吟,复利落地勾下她的底裤,爱抚着她优美的圆臀。

“十七爷!”

她倒抽口气。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以热唇晶尝她滑腻柔软的身子……“嗯……”

晶晶慌乱的握住他的肩膀,用力想推开他。

“十七爷,您不可以!我不是小姐……”

一听到“小姐”这两个字,慕禾烈心底的火焰随即燃烧了起来,大声吼回去,

“别跟我提那个贱女人!她既然敢与别的男人私奔,我慕禾烈也不要她了……懂吗?我不希罕她!”

“可是您爱她呀!”

晶晶率真的说。

“爱?”

他撇嘴一笑。

他承认他是喜欢宿玉秋岚,不过那仅是因为她长得像姬敏儿,他企图从她身上得到补偿,但他万万没想到,就连她也……“怎么了?”

晶晶抱住自己,尽可能遮住身上的重要部位,抖着声问。

“我早就不爱她了。”

说着,他便低头含吮住她的乳头,不顾她强烈的挣扎,以蛮力箝住她柔软的身子。

“呃?”

她瞠大眼,傻气地反问:

“那十七爷也不爱我,您不能对我这样的。”

慕禾烈窒住了呼吸,心底直回荡着她这个问题——他爱她吗?哈……他怎么可能再爱上一个女人?他不是已被女人伤透了心?铁青着脸,他面无表情地拿起干净的底裤为她换上,再为她套上外衫后便站了起来,好似刚刚的一切全不存在,仅是她的幻觉。

“晚点儿我会派莠儿来看你。”

说完这句话,慕禾烈便快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晶晶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可看着他那孤傲的背影,她的心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紧绷与疼痛!尤其想起刚刚他对自己做的亲热举动……她怎么会有很严重的失落感呢?

“十七爷……”

她喃喃喊着,无意识地站了起来,落寞的垂下小脸——她的腿能动了!

“啊!”

兴奋的笑靥从她的嘴角划开,她大喊着:

“我能走了!我能走了……”

走到不远处的慕禾烈听见房里传出笑声,冷凝的脸不禁漾开一丝温柔的笑影。

这就是她,一个无忧、憨傻,却又特别懂得他的女人。

只是……她这个病症何时才能痊愈呢?莠儿经常向他告状,说这丫头不肯好好吃药……看来他得逼她吃药才成——晶晶看着眼前乌漆抹黑又有着浓浓难闻味道的药汁,说什么都不愿意喝。

偶尔喝一碗也就算了,可莠儿居然天天要灌她三大碗,如果不喝,她便拿十七爷压她——她都已经喝了两个多月,难道还不够吗?

“晶晶,你要懂得感恩。若不是十七爷深爱少夫人,又怎会对你这么好?毕竟你是少夫人身边的人,我猜他这也是移情作用,你不喝就太伤他的心了。”

高大的莠儿双手擦腰地大声说着。

“移情作用?”

晶晶眼睛微眯,脑子突然呈现难得的清明,

“你的意思是,十七爷对我好,是因为他深爱小姐?”

“是呀!不然你还真以为十七爷喜欢你?”

莠儿心无城府的一句话竟让她感到心口一阵抽痛。

这阵子十七爷天天都会来探望她,还一直观察她的眼睛。

她曾问他为何要一直盯着她的双眼,他只道:

“看你的病进步多少。”

为什么他老说她生病了?她除了有点儿头晕外,其它都很好呀。

“喂!”

莠儿见她失神,忍不住在她耳边大吼了声。

“呃——你叫我?”

晶晶震了下。

“不是我会是谁呀?拜托你、求求你把它喝了吧。你如果不喝,十七爷会很生气很生气,我们下人就会很难过日子。”

莠儿夸张地说,目的就是要逼她喝下连她看了都想吐的药。

“真的吗?我如果不喝,会有那么多人受害?”

大家已经很不喜欢她了,倘若又因为她让大伙儿日子难过的话,那她以后拿什么脸面对大家?于是她只好勉为其难的端起那碗黑色的药汁,她一直瞪着它、一直瞪着它,都快把它瞪干了,还不见她喝一口。

莠儿忍不下去了,将她手中那碗药捧了过来。

“不喝算了!我干脆把它倒掉,让你自己去跟十七爷说吧!”

“不要!我喝就是了。”

晶晶哀求地看着她,

“把药给我。”

莠儿鼓着腮帮子,

“这次不再诓我了?”

“我没诓你,我只是在做准备呀。”

“谁做准备做那么久的?这次你得立刻给我喝下去!”

莠儿往她面前一站,就像尊大佛立在她面前。

晶晶点点头,接过碗后深吸口气,强逼着自己将它喝下。

窗外站着两个男人,将晶晶和莠儿的对话全听了进去。

“林大夫,她已经吃了好一阵子的药了,你看看她是不是进步些了?”

慕禾烈出声问道。

林大夫笑了笑,

“您看呢?”

“我看?”

“对。您看她那样子,有没有进步呢?”

林大夫反问。

慕禾烈眯起眸望着晶晶的一举一动,听着她与莠儿对话的内容,

“进步些了,应对上有理多了,眼神也变得清澈。”

“那就对了。她的确复元不少,我得把个脉看看她脑部淤血消了没。”

对晶晶有这样的进展,林大夫着实满意。

“请。”

慕禾烈做个邀请的手势。

“十七爷请。”

慕禾烈与林大夫便连快走进了屋内。

莠儿一看见他们,立刻曲膝道:

“十七爷吉祥。林大夫好。”

“你先下去吧。”

慕禾烈遣她离开。

莠儿离开后,晶晶立即跟着说:

“十七爷吉祥,林大夫好。”

慕禾烈颇觉意外地看着她。

不错,她是真有进步,自从她病了之后,从不懂得该向他行礼。

尽管她这举动不过是学着莠儿,但这已是很大的进步。

“起来吧。”

慕禾烈看着那只空碗,

“药吃了?”

“嗯,好苦。”

现在她嘴里还有苦味呢!。

“这次我带了一包甜梅,可以配药吃,就不会这么苦了。”

林大夫打开医袋,拿出一个纸包。

“真的?!”

晶晶雀跃地打开纸包,再剥开里头一层油纸,拿了一颗甜梅放进嘴里。

“嗯……这下好多了。谢谢林大夫。”

“好,现在让我来替你把把脉。”

林大夫在晶晶对面坐了下来,

“请把手伸出来。”

晶晶看了慕禾烈一眼,这才将手伸出去。

“林大夫,我最近头晕的情况改善很多,您看我是不是快好了?”

林大夫诊过她的脉象后才道:

“嗯,是改善不少,不过药还是得继续吃。”

“什么?还得继续吃?”

她小脸一垮。

“没错。但只要你乖乖吃药,我估计约莫七天你就可以免除吃药之苦了。”

他捻须一笑。

“七天?”

晶晶兴奋的笑了。

当她的眼神瞟向慕禾烈与他相互凝望,她更是感到怦然心动。

就是这样的眼神!每次他进房里探视她,都是用这样魔魅的眼神迷惑她的心。

可刚刚莠儿的话又闪过她脑海——十七爷对她只是移情作用……老天,她在想什么?就算他和小姐无缘,他也是她的姑爷呀!一想到这儿,她便敛下眼,转向林大夫,

“好,我会配合的。”

“那就好。”

林大夫对慕禾烈笑道:

“她的状况比我想象还好,十七爷可以放心了。”

“谢谢你,林大夫。”

“哪儿的话,这是我的职责呀。”

林大夫站了起来,

“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逗留了。”

“我送你。”

慕禾烈立即道。

“不用了,您可以陪晶晶姑娘说说话。”

他虽然年纪大了,可对于感情一事还是很敏锐的。

“我……”

慕禾烈看了晶晶一眼,摇摇头。

“不用了。我跟她没什么好聊的。”

“可是——”他明明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我们走吧。”

慕禾烈提着林大夫,快步走了出去。

晶晶讶异地看着他的反应,心底竟有股说不出的涩意。

他跟她没什么好聊的?没错,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叔,而她只是个伺候人的小丫头,两人间根本没有交集呀!收起苦涩的笑,她教自己要以平常心看待她和十七爷的关系,别一个人净在这儿胡思乱想了……第五章“贵嫂,这东西是这样做的是不是?”

这阵子晶晶又试着进厨房帮忙,本来贵嫂一看到她就吓得直摧她离开,直到看见她趁夜半进入厨房做成的点心,这才对她改观,也确定晶晶是真的变回来了。

“没错、没错。你的手艺愈来愈好,我看我都可以回乡养老了。”

贵嫂开着玩笑。

“你就会逗我开心。我要学的还多着呢。”

过去在关外他们习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到了京里才发现这里的点心都好精致,不但要好吃,还得讲求美观。

而这些技术哪是她学得完、学得会的?!

“不是我逗你开心。你知道吗?见你恢复了,我们大家都很开心。”

贵嫂走到她面前,看她那双回复以往的灵活双眼。

“我那阵子的表现真那么糟吗?”

晶晶对过去这段日子也是迷迷糊糊的。

除了和慕禾烈有关的事,其它都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晰。

“也不是糟,只是你总会愈帮愈忙。”

“那真不好意思。”

她吐吐舌。

“那我真要感激十七爷了,若不是他,我不可能恢复到这么好的状态。”

“也是。十七爷的好无人知晓,京里有的却全是对他不好的谣言。”

贵嫂摇摇头。

“什么谣言?”

晶晶当初是直接跟着小姐进十七王府的,因此对外头的世界没什么接触的机会。

“唉……”

贵嫂将五年前十七爷未过门的妻子姬敏儿与朝刚串通一事详尽叙述。

只见晶晶的眸子愈瞪愈大,最后她掩住嘴,眸中显出泪雾。

“天呀!怎么有那么可怕的女人?为了自己,却——”她说不下去了。

只要一想起十七爷坐牢的那段时间是多么痛苦、难过,她的心就抽紧了。

“没错。这完完全全是姬敏儿的错,可咱们十七爷却对她旧情难了……你知道他为何会对少夫人一见钟情?”

晶晶摇摇头,等着贵嫂道出下文。

“因为少夫人长得和姬敏几十分神似,所以十七爷一见到少夫人,就执意要将她娶进门。”

贵嫂继续说。

“我懂了……”

晶晶为他心疼地说:

“所以小姐与裘公子幽会、对他不贞、对他而言是天大的耻辱。这一定又让他想起姬敏儿,更让他对爱情感到失望伤痛。”

“嗯,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贵嫂倒没想得这么透彻。

“不过你的想法有什么用?外面的人可不这么认为,说十七爷仍想篡位的大有人在。”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晶晶直为他抱屈。

“这有什么办法?唉,嘴巴长在人家脸上,别理他们就是。”

贵嫂从蒸笼里端出几盘方才晶晶用心制作的点心。

“哇……好香呀!”

晶晶看着它们,这些可是她辛苦一个上午的成果。

一早她来到厨房,贵嫂说好久没做点心给十七爷尝尝了,她便自告奋勇想试试自己的能力。

因为她好想知道十七爷喜欢哪些点心,而自己做的东西又能不能取悦他?贵嫂挑了块梅糕尝了口。

“嗯,味道真是棒透了!”

晶晶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点心,真的很想大喊:我成功了!我真的成功了!

“来,帮我送去给十七爷尝尝。”

贵嫂笑说。

“我送?”

她有丝为难。

虽然她很想当面抚慰他受挫的心情,可又怕会受到伤害。

自从上回他跟林大夫来看她之后,她已经好久好久没看到他了。

她本以为自己喝完那七天药汤后,他就会来见她,可是她空等了好几天,却什么也没等到。

如今,要她自己去找他,他……他会不会看见她便觉得厌烦,然后赶她离开呢?何况在她脑子渐渐清楚后,她已经想起他气得想将她卖到妓院的事。

所以,她真的好怕……“我现在忙得很,就拜托你了。”

“哦,好。”

找来竹篮,晶晶先铺上一层保暖的软垫,再将盘子一个个子稳地放进去。

“对了,十七爷现在应该是在练功房,想想他也该饿了。”

贵嫂又提醒道。

“我知道了。”

就算这事再棘手,只要能帮上贵嫂的忙,她也会硬着头皮!去做。

只希望十七爷见了她不会又发怒……走出厨房,她快步朝练功房走去,路经香榭花台,她突然瞧见几朵坠地的粉色小花,兴奋地捡了起来插在篮盖上,希望它能带给十七爷好心情。

徐步走近练功房,每一步对她而言都是忐忑。

终于,她勇敢地推门而人——“啊!”

突然一阵劲风掠过她的身子。

吓得她往后一栽。

就在这瞬间,她的手被他用力攫住,跟着顺势拉起。

“是你!”

“谢……谢谢十七爷。”

若非他及时伸出援手,她肯定会摔得很难看。

望着他的眼,她突然想起方才贵嫂对她说的事,让她有股冲动,好想伸出手抚触他刚毅的脸孔、微拧的双眉……慕禾烈被她盯得眉头一皱,陡地放开她,拿起挂在武器架上的手巾擦了下脸。

“以后要进练功房之前先敲敲门,我知道有人要进来就会注意些。”

晶晶因他这一松手,踉跄退了数步。

原以为他会开口撵她出去,没想到竟等到他这么一句话——“您的意思是,我没打扰您?”

她小声探问。

“打扰我?”

他眉一挑,

“怎么会这么问?”

见他没有拒绝她,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没、没什么……”

一低头,瞧见手中提着的竹篮,她又说道:

“我是为十七爷送点心来的。”

她将竹篮提到他面前,轻轻将上头缀着花儿的盖子掀开,里头几盘精致小点立刻呈现在他眼前。

“这些……是你做的?”

不知怎地,他竟然这么一问。

他……是期待这些全是她“为他”做的吗?晶晶却误以为他担心她做的点心不能人口,只好扯谎,

“不”

“这些全是贵嫂做的。我哪有她厉害啊……”

听了她的解释,他没多说什么,只是以一双锐目对着她。

晶晶被瞧得心慌意乱,只道:

“十七爷,您不尝尝吗?看看味道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地问,说不出心底有多紧张、多担心。

慕禾烈只是拿起一块甜卷凑近鼻子,闭上眼闻了闻,直觉这次的糕点味道与以往不同,卷皮的触感似乎也更细腻。

“不用吃,光闻我就闻得出来,普普通通,没什么变化。”

他心情不好,好听的话自然说不出口。

“普通……”

她没来由的心口一闷。

再望他一眼,她生怕他又提及要将她卖掉的事,于是打定主意赶紧离开。

“十七爷既然没事,那奴婢先告退了。”

就在她转身之际,突闻他道:

“你怎么又自称“奴婢”了?这让我想起以前那个傲气、执拗的你。

“呃?!”

她愣了下,却不敢回头。

“所以你是完完全全复元了吧?”

望着她纤弱的背影,他眯起眸又问,

“最近头疼或晕眩还会发作吗?”

“不会了。”

晶晶小小声地回答。

“你能不能转过身?或是你习惯背对着别人说话?”

闻言,晶晶瞬间转过身,怯然中却显得清明的眸子直凝着他脸上的表情。

“奴婢不敢。只是怕打扰了十七爷。”

她抿了抿唇,眼珠子左右打量着,像是正在想如果十七爷发怒的话,她该怎么逃?

“我说过你没打扰我。来,一块儿吃吧。”

他淡淡地说。

啥?她张大眸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自己提来的点心自己不敢吃?”

他眉头一挑。

“我怎么会不敢吃?只是怕……怕……”

“怕打扰我?你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他不耐地指着另一张椅子,

“坐。”

“是。”

她移步过去,慢慢坐了下来。

“快吃!”

慕禾烈咄声命令。

“谢谢十七爷。”

晶晶愈看愈不对,瞧他那眼神定是不信任她了,就连那口气都像是要找她试毒似的,非得让她咬一口不成。

吃就吃嘛!他既然不信任她,她就吃给他看!随手拿了一个花蒸饺,她塞进嘴里咀嚼着,吞咽下去后,她说道:

“报告十七爷,我吃完了,没有毒。”

“什么毒?”

他眉头微微蹙起。

“点心里没有毒!”

她百般委屈地说:

“这下您可以安心吃了吧?”

“你……”

慕禾烈眯起眸端详她半晌,突然大笑出声。

“您笑什么?”

晶晶立刻站起,防备地看着他。

“我笑……你外表看似凶悍,可内心却怕我怕得要命。”

他撇撇嘴,接着道:

“该不会是怕我真将你卖到妓院吧?”

晶晶降光倏亮,紧盯着他,

“您……您会吗?”

“好,我现在给你选择权——如果你将宿玉秋岚可能的去处告诉我,我就不卖了你。如何?”

他眸光陡变炯利。

“啊?”

晶晶皱起眉头望着他,随即苦笑的摇摇头。

“我一直很感谢十七爷愿意耗费心力关心一个奴婢,可现在我终于明白您的用意了。”

“我的用意?”

“对,现在我终于知道您是想探问我家小姐的去处,才尽心想医好我的脑子。”

晶晶忍不住淌下泪水。

慕禾烈完全没料到她居然会这么想。

这不过是他突发的询问,跟之前救她的意念完全不相干呀!

“不过我可以告诉您,我不知道小姐会逃哪儿去,就算知道我也不会说的,您要卖就卖吧!”

她大不了一死!他撇嘴一笑,

“别激动。陪我把这些东西吃完,你再陪我去街上走走。”

“什么?”

她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又是一阵错愕。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怎么,你没空?”

说着,他拿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奴婢当然有空。”

虽然不知他的意图,但晶晶还是答应他了。

“那快吃吧。”

他又拿起一个小肉包塞进嘴里,晶晶只好跟着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点心。

“东西是你做的?”

因为这味道和贵嫂的手艺不同。

“呃……我……”

“别瞒我。我是吃贵嫂做的东西长大的,而贵嫂向来不让人动她的厨房,只有你。“他擞嘴一笑,”我改变我刚刚的说法……这味道不错,你很用心。

“这话让她心底的乌云瞬间散开了。看来十七爷并不是冷漠的人,她得好好用心地了解他……一路上,晶晶直跟在慕禾烈身后,特意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你怎么了,走路那么慢?”

他不耐地回头望了她一眼。

“您是主人、我是奴婢,是该保持距离的。”

她恭谨地道。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你就在后头慢慢走吧!”

她的固执惹恼了慕禾烈,让他火爆的脾气又犯了。

奇怪,他没事约她逛街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她只要脑子一正常,想法就都变了。

想想还是她前阵子那副憨傻的模样讨人喜欢……“等等。”

他突然停下脚步,差点让紧跟在他身后的晶晶撞上他的背。

“怎么了?”

她退了一步问。

“你看看这条街的两边。”

晶晶望了眼,那是两扇很华丽的大门,门外站了不少姑娘直对外娇喝着,

“公子请进……来玩嘛!”

奇怪了,莫非这地方只有男人可以去,女人不行?她仰首望向上头的大匾额——迎春居!再看向对面……怡红院!她皱皱眉头望向慕禾烈,

“十七爷,这儿是……”

“这两间都是妓院,看你喜欢哪一家的环境。”

他笑着说。

“啊!”

晶晶的脸色瞬间苍白。

“我可以让你选择。”

他旋过身继续走,嘴角挂着诡笑。

刚刚他才发现捉弄她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只要看着她脸色发白的惊愕样,他便忍不住在心里大喊过瘾。

“我……我……”

她开始发抖。

“不用现在告诉我,我可以让你考虑几天。继续走吧。”

他一转过身,脸上的笑意就卸下,突变严肃。

晶晶拧着心,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跟着他,可走了一段路后,他又赫然停下脚步。

老天,莫非这里也有妓院?没想到京城里的妓院还真多呀!可这次他没要她看两边的招牌,而是朝一旁的小贩快步走去。

晶晶只好尾随着他,却发现那小贩卖的是姑娘家的精美首饰。

看他上前挑选,她便静默不语地等着,心底却直纳闷他是要买首饰给谁呢?莫非……莫非小姐一离开,他已开始物色新夫人了?敛下眼,她无力一笑,心想,她自己的未来尚不知如何呢,他买东西给谁压根与她无关……远远地,她瞧见他挑了一样东西让老板包了起来。

她正要举步继续走时,却听见身后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说窃语还是客气了,他们分明是故意要说给十七爷听!

“瞧,那不是慕禾烈吗?没想到他仗着皇叔的身分,竟想篡位呢!”

其中一人说得非常大声。

慕禾烈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望着他们。

可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打住,反而当着众人的面更夸张的说:

“是因为皇上仁慈,这才宽恕你,但我们可对你一点儿信心都没!”

慕禾烈依然不语,只是仰首朝他们走近一步。

“你要做什么?”

他们对于魁梧的他所带来的压力有些心惊,只是不肯示弱。

“你们两个是“平释王”的人?”

平释王范达一向以忠臣自居,总喜欢在皇上面前挞伐他看不顺眼的人。

偏偏皇上对他的话似信非信,让人摸不着头绪,而范达自认为皇上是听他、信他的,因此更是高傲嚣张。

每次范达的“谏言”都被他驳斥,范达为此是又气又恼,对他的怨气也愈来愈深。

“没错。”

这两人挺胸道。

哼,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狗!

“告诉范达,如果他的人再如此无礼的在我面前叫嚣,我绝对不会容忍,一定会做掉他们!”

他眸子一眯,这话当真是吓怀了那两个人。

他们脸色一变,正打算逃开,却被晶晶挡了下来。

“你们别走,我有话问你们。”

慕禾烈微扬下颚,不知这丫头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我问你们,你们凭什么说咱们十七爷篡位?这种罪名可严重了,能随便挂在嘴上说的吗?”

晶晶非常生气,尤其看到十七爷对他们的挖苦表现得如此冷静、无动于衷,她便能猜测到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这些伤害他的流言蜚语……“可我们说了好几年,他从没反驳,而又五年前他是真的想──”

“住口!”

晶晶紧握拳头喝道。

“难道一个人不反驳就代表承认?那我回家后偷偷骂你,你不反驳是不是也等于承认了?”

“这……这不一样,刚刚我们是刻意说给他听的,你也瞧见了,他没反应。”

其中一人指着慕禾烈。

“他不是没反应,而是被你们这些人说得心灰意冷,无心辩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以为皇上真那么蠢,会将一个危险人物放出大牢?”

晶晶忍不住对他们说起道理。

她更气十七爷,平常脾气暴躁得很,为何被人污蔑时却一句话也不说?他可是十七王爷耶,干嘛对这些人忍气吞声?!

“好好好,算你会说话,我们说不过你。”

两个人瞪了晶晶一眼,便快步离开。

看他们走远,晶晶这才吁口气。

很少与人争辩的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大声地与人说话……还好她算是说赢了对方。

才转身,她便对上了慕禾烈炯然的双目——“十七爷!”

糟!她怎么忘了十七爷就站在她身后呢?天呀,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刚刚的行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

他眯起眸。

“我……我……”

她抿紧唇,眼珠子转了转,有丝为难,

“十七爷,您就别向了,我不会跟您说的。”

“这就跟你极力维护宿玉秋岚安全的心是一样的,你宁可伤害自己,也不肯伤害别人?”

他眯起眸。

“呃……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他不是要将她卖到妓院吗?还问她这些做什么?!慕禾烈撇嘴一笑,举步朝前走。

晶晶紧跟在后,偷觑着他的背影。

走了好长一段路后,她忍不住开口了,

“十七爷……”

“嗯?”

他顿下脚步转身。

“您现在就要送我去妓院了吗?”

她深吸口气,一副委屈样,

“您不用问我要挑哪一家,我是不会踏进任何一家的。”

她已打定主意,在踏进去之前先咬舌自尽。

慕禾烈只是笑,什么也不说地继续走。

晶晶满心的疑惑,但还是乖乖跟在他身后。

奇怪,十七爷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可他愈是这样,她就愈猜不透他的心、他的想法……莫非,他对她另有打算?还有,他刚刚挑选的首饰又是要送给哪个姑娘?唉,笨晶晶,你也想得太多了,十七爷若能从过去的伤痛恢复,另觅新欢,你不是该替他高兴吗?抬起头,她情不自禁地又望向他颀长的背影,多么希望他能走出阴霾,不要再为这些谣言困住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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