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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代夫之行最早只是凌月如海南时的一句戏言,马尔代会约定也不过是惶惑之下的权宜之计,可却偏偏选择了玲儿当藉口,更不幸的是,她真遇到了玲儿,在生死攸关的海啸浪涛巅峰,也在命运的浪涛巅峰。

现在,凌月如对张玉周是玲儿的生父深信不疑。

命运不能解释预知,但每每回头去看,却仿佛一切注定。

凌月如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忧虑,试着劝道:

“弟弟,现在要真象你说的那样,只要公司能摆脱干系,官场上那些污七八糟的事,咱就别跟着掺乎了?”

“那怎么能行!这是十几个人生死的大问题!”

肖石手一挥,忿忿然道,

“再说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总裁差点儿丢了命,还有大宽公司的损失,这些帐我全都要找回来!”

凌月如焦急而无力地望着弟弟,不甘心地道:

“老爹已经稳定了,公司早晚要卖,损失些也没什么,我们毕竟是平头老百姓,那些都是政客、大官儿,姐姐……还是有些担心!”

老凌的病情不是一朝一夕了,公司的损失也可以不计较,但她真的不想上一辈的恩怨在下一代身上继续。

父辈的问题,已经让玲儿承受了十几年的孤寂和折磨,如果再继续,她无法想像会是什么结果。

或许真相大白的一天,不仅善良的玲儿无法面对,肖石自己也一样。

凌月如心中所想,肖石当然不会想到。

“姐姐,你不用担心。”

他微笑摇头,拥住她的娇躯道:

“那个王涛,我估计肯定会被吓跑,邓十月肯定不会放过这条唯一的尾巴,只要一动手。秦队长就会把人逮住,然后顺藤摸瓜;至于张玉周,我会给他找个同量级的对手,我们什么也不用做。”

肖石很温柔。

轻描淡写的恨意中还带着几许期待和兴奋。

凌月如轻叹一声,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一向觉得自己很坚强,可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她终于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脆弱。

或许肖石天生为残酷而成就,她却始终是个水做的女人。

肖石拍了拍她地肩,又道:

“别想太多了,我去办事了,你集中精力,把公司内部稳定下来。几百人靠你吃饭,别让大家人心惶惶的。”

凌月如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二人分开,凌月如坐回椅子。

一人推门而入,是大宽公司的财务主管老许。

“肖律师来了。”

见他也在,老许客气地点了个头。

肖石回了个礼。

凌月如迫不及待地问道:

“许叔,银行怎么说?”

老许没说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看来只能卖地了。”

凌月如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老许谨慎地道:

“凌总,这个时候卖,价钱上肯定会被打压很多,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凌月如苦笑摇头,

“那块地我们还没用,安阳小区已经竣工了,眼下我们只能卖这两个。从既得利益来看,安阳小区的价值是实实在在地。”

老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肖石看了看两人。

不禁问道:

“凌姐,卖什么地?”

凌月如再叹,看了他一眼道:

“出了这个事,公司财务比较紧张,有些周转不开,准备先卖一块地。”

“不就是付了一些抚恤金吗?怎么会周转不开?”

肖石不解地问。

“抚恤金当然没几个钱。问题是老爹一向讲求质量和信誉,所有的合同都承诺。如果大宽有一处发生建筑事故,对方可以任意解约。”

凌月如打起精神,耐心解释道。

老许插言道:

“现在因为这个事儿,已经有几个合同解约,其中两个我们已经向银行贷款,做了前期投入,现在都泡汤了。凌总让我去银行,想再追加一部分贷款,人家非但不同意,还催我们还钱!”

肖石点点头,想起那次吃大排挡后,周海敏曾郑重告诫,让他提醒凌月如不要轻易卖地,于是问道:

“你们说的那块地,是不是以后要建高新开发区的那块?”

“对,没错。”

凌月如一愣。

“邓十月是不是曾提出要买?”

肖石又问。

“有这回事儿。”

凌月如拢了下头发,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看着姐姐和老许愁眉不展的模样,肖石想了一下道,

“这块地既然那么重要,就不要卖了,贷款的事儿交给我吧。”

“你?!”

凌月如和老许齐齐露出诧异的眼光,那是发自内心的不信。

“对,我。”

肖石笑了笑,又平静地道,

“凌姐,市展厅地事情还没有定性为‘建筑事故’,任何单方面解约都是违法的,你马上通知那两家解约的公司,请他们再等等,否则必须支付违约金并赔偿损失。如果他们不从,就告诉他们,大宽将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利益。”

凌月如和老许面面相觑,又惊又喜,随即又露出忧心的神色。

凌月如道:

“这个没问题,那两家公司都是老关系,应该能给面子。关键是流动资金,弟弟,你真有办法贷到款?”

“应该没问题。”

肖石微笑道:

“等我好消息吧。”

言罢在二人的注目中转身而去。

出门后,肖石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萧远山的电话。

张玉周和邓十月这个级数,单凭他或公安机关的力量,是没法对付或打倒的,他必须借助等量级地力量。

“小肖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电话里传来萧远山亲切而又略显意外的声音。

“昨晚回来的。局长你好!”

肖石边走边打着电话,心头暖融融的,

“我有个事儿,恐怕要麻烦您?”

“呵呵,说吧。”

难得肖石主动找他一回。

萧远山很是欣慰。

“是这样,我想见刘升,越快越好,您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

肖石没客气。

开门见山。

塔吊事件地最终目标是刘升,给张玉周找的同级数对手,当然就是刘升。

萧远山听后怔住,电话里短暂沉默。

他当然愿意,也乐于帮肖石,可没想到是要见市长。

老局长一时没说话,肖石忙道:

“局长,我现在是大宽公司的法律顾问,通过正常渠道也能见他。但事情很急,我通过您,是想早点儿见到他。”

“没问题,明天上午十点钟,我要向刘市长汇报案情,你跟我一起去吧。”

萧远山回过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那好,明天上午十点前我在市政府门口等您。”

肖石挂了电话,没说一声谢谢。

萧远山甚至没问他见市长要干什么。

他心底的感激和感动,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

满怀颇多感慨,肖石走出大宽公司楼门,就看见周海敏站在阳光里微笑等着他。

“小敏,你还没走?”

肖石上前打量着,明知故问。

周海敏笑了一下,似含着一丝歉意。

还有些疲惫,旋即望着他道:

“有件事,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什么事,你说?”

肖石一愣。

周海敏把几天前邓十月找他地事原原本本地说了。

随后道:

“肖石,不是我维护邓十月,只是不想你搞错。按当时地情况看,他既然能放过我,应该不太可能晚上就对大宽下手。”

肖石震惊了,心里不平地起伏着。

不是为事件本身,是为故事里的女人。

苑紫枫。

这个名字很美,每个字都很美,可以想像她是个很美的女人;这个名字又很怪,连姓氏都少见,但这都不是他震惊的原因。

他震惊,只因心里泛起的波澜。

母亲,这个一直离他很远的字眼,从未如这一刻般接近。

肖石良久不语,周海敏既心疼,又忧虑,轻轻道:

“肖石,如果你不反对,我帮你联系邓十月,最好你们当面谈谈?”

“哦,谢谢,先……先不用了吧。”

肖石回过神,暗叹一声,打起精神道,

“小敏,你别担心,我不会错怪任何人。如果需要,我会亲自调查清楚。”

周海敏没有说话,眼神依旧。

肖石又道:

“你不是要去英国吗,什么时候走?”

“等这事儿过去吧。”

周海敏轻叹一声,深望着他道,

“我是大宽地法律顾问,又是你和月如的朋友,这个时候走,怎么能心安?”

肖石很感激,也很复杂,但还是诚恳道:

“小敏,现在我也说不出原因,不过我地感觉不会错,这件事肯定跟邓十月有关。你自己也小心点儿,最好让张唐贴身保护一段时间,到这件事过去。”

“我会的。”

周海敏浅浅一笑,伸出手,左手。

二人相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周海敏走后,肖石上了自己的车,不禁犯了核计。

苑紫枫是不是他的生母,他不敢说,可这个线索太让他意外了。

他隐隐觉得,这件事的背后肯定不简单。

辞职后的一系列事情,他的感情生活发生了很多也很大的变化,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现在塔吊事件又把他的身世和亲情联系到了一起,他不惊讶了,或许真地是宿命,一切早已注定。

肖石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发动车子向刑警队驶去。

他决定了,无论苑紫枫是不是他生母,他都要查一查这个人。

每次重新回到队里,肖石都有一种亲切又依依的感受,象是回家,但这次不同,真的不同,因为这里有他曾爱过的女人。

常妹以身做赌,他也回来过,虽然那时两人已经分手,但仍有很多丝丝缕缕在连带,或者说,两人在某种意义上,还没有真正分开。

现在小女人懂了,走了,他也和姐姐互托终生了。

曾经的难受和熟悉的感觉不再,淡淡的感伤却让人心里很疼也很凉。

原来离开的滋味,只有真正离开才能体会。

秦剑锋前脚刚回来,不想肖石后脚跟来了。

于是问道:

“你怎么来了?”

“借你电脑查点儿东西?”

“查什么?”

秦剑锋端着水杯,打量着问。

“查个人,跟案子不一定有关系。”

肖石平静地答。

有关自己身世,没弄清楚前,他不想多说,哪怕是曾经的老队长。

“查吧。”

秦剑锋没再追问,端着水杯让开了位置。

肖石坐下,进入公安系统网络,但很快失望了。

秦剑锋一直注意着他。

见状问道:

“怎么,没查到?”

“嗯。这人死很多年了,可能没录入吧。”

肖石暗叹一声,转过身望着他。

秦剑锋翻了翻眼皮,吹着茶叶淡淡道:

“要是本市人,资料室的旧档案里应该能有。”

资料室是常妹负责,要不要去呢?肖石没说话,心里犹豫不决,把眼光向秦剑锋望去。

“别瞅我。要查就自己去,不查拉倒。”

秦剑锋继续低头喝水。

肖石无奈叹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奔资料室去了。

秦剑锋笑了笑,对着他地背影喊道:

“肖石,中午一起喝点儿?”

“再说吧。”

肖石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秦剑锋不禁摇头,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对肖石和常妹,他真地放弃了,不得不放弃。

他是过来人。

开张庆典和刚刚大宽公司的见面,他从肖石和凌月如两人眼中看到一种淡如寻常的深情,那是只有真正关心和信任的一家人才能有地成熟感情,而肖石和常妹,从来都象一对热恋地小情人,无论亲热。

还是吵架。

或许萧远山说得对,他们真的不合适。

肖石轻轻敲响常妹办公室地门。

“进来!”

小女人熟悉又好听的声音响起。

肖石推开门。

探头望着小女人动人的脸,展露一个笑容道:

“常妹,是我。”

“肖石,你怎么……”

小女人眼睛和嘴巴同时张大,吃惊不已,意外不已,也惊喜不已。

她做梦也想不到爱人会来,一时又慌又乱,手足无措,说不出话,脸都红了。

肖石走进,看着她道:

“近来还好吗?”

“还……还行。”

小女人心里热乎乎地委曲,直想哭,勉强忍住了。

“你快坐。”

“哦,好。”

肖石没动,只是看着小女人的脸,心头有一种融化般的温暖。

两人无言对望,在周遭沉默温柔的空气中。

这是越洋电话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尽管只有几天,可却象隔了一个世纪,比广阔地印度洋和巍峨的喜马拉雅山还要高远。

原以为再见会很难受,但没有,两人心内都充满带着一丝幸福和无奈的欣喜。

良久,肖石道:

“常妹,我能查点儿资料吗?”

“哦,行。”

小女人应了一声,忽然觉出不对劲了,目光一射道。

“你是来查资料的?”

“……嗯,是。”

肖石硬着头皮答。

小女人噘着嘴,盯着他问:

“你干嘛非上我这儿查?”

“因为电脑网络里没有,只能查旧档案。”

肖石哭丧着脸。

常妹两眼如刀,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

肖石苦笑不已,一颗心当时提起,万般无奈地望着她。

常妹空自欢喜了一场,心中无尽悲凉,那些好深好深的委屈,差点儿让她哭出来,忙别了下头忍住。

“常妹,你可别介?”

肖石开口了,似恳求般。

常妹迅速平复情绪,脸一寒,咬牙道:

“对不起肖律师,我们有规定,队里的资料只供我们自己人查看,你已经辞职了,这件事我也帮不了你!”

肖石:

“……”

常妹打量着她,胸脯一挺又道:

“肖律师,我很忙,没其他事请你走吧。”

肖石似不认识地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咽了口吐沫道:

“常妹,你……你没搞错吧?是我,我来查资料!”

“我知道是你,那又怎么样?”

常妹两眼一瞪,把头一凑,恨恨道,

“我管的资料凭什么让你看!你是我什么人?”

“我……这个……”

肖石往闪了一下,嘴硬道,

“常妹,你要照这么说,我来查资料,这可是秦队亲自同意的,你要不让我查,就是违反命令了!”

“违反命令?!”

他不说这话倒好,小女人一听,立刻怒了。

“他违反还是我违反?他有什么权力把内部资料给外人看!告诉你,我这是按规矩办事,有本事你让公安部改规定!”

说着话,常妹奋力把他向门外推去。

“哎,常妹你……”

“秦队还说不让我们分手呢,你怎么不听,哼!”

没等他回过神,常妹扔下一句话,

“咣”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肖石傻傻地愣在门外,既目瞪口呆,又啼笑皆非。

他做梦也没想到,小女人居然跟他玩起铁面无私这一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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